第209頁
似乎不久前經歷過一場鎮壓,紅衣之人身後狼藉一片,在玉碟接通的剎那,他一身肅冷,收劍看來,視線落在莫清嵐身上,逗留片刻,才轉而看向堯許。
堯許道:「長蘇,方才我們……」
「我已經知曉。」沉潤的聲音透過水鏡傳來。「雅光峰的結界我方才探過,極為強橫,以靈力無法破界進去,殉祟峰結界又出了問題,再等一會兒,我降分身前去與你們共議。」
堯許微微一愣。以靈力無法破界,難道只能用神力嗎?
他眉頭皺起,心事重重,最終也只能暫壓心緒,道:「好。」
命長蘇頷首,正欲截斷通訊。莫清嵐此時開口,「師尊。」
命長蘇很快看來,聲音低沉,「怎麼?」
「沈向晚在副峰結界中,他與彌十六關係不同尋常,將他一併帶來。」
眉稍微微抬起,命長蘇點了點頭,畫面就消失不見。
水鏡消弭,莫清嵐伸手將玉碟接回,氣氛又重歸沉寂。
這股沉靜著實讓人心緒不寧。堯許壓下心神之痛,低聲道:「也有可能葛九是受人操控,或者是彌十六將他取而代之,若是……」
「異想天開。」沉厚低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堯許的聲音一停。
終於忍無可忍,他抬頭看向一處,「前幾日你面都不露,這時候出來一再反駁,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那道沉厚的聲音自然不是旁人,而是此前一直於盤龍殿中待著的鐘岱安。
堯許臉上隱約出現薄怒,鍾岱安卻依舊平靜,一雙妖獸黃褐的眼眸盯著堯許,冷淡道:「縱然並未露面,我也提示過你們。」
「何時提示?!」
「我原本要叫他去我那裡細問。」
堯許愣了愣,很快想到了不久前那一場他自以為的烏龍。「可我問的時候你給我的回答句句是針對長蘇?」
鍾岱安道,「如果他為惡,本就會針對命長蘇,我示好意,他自會尋我結盟。」
堯許臉上頓時出現難以言明的表情。看著那雙黃澄澄充滿妖獸睿智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心裡苦中作罵:還真是……站在鍾岱安的立場上真就合情合理……可是有個屁用?
「你怎麼會知道他有問題?」
「直覺。」
獬豸分辨好壞的本能天賦?
心裡立即打起了幾分精神,堯許連忙問道:「你這血脈天賦,很靈?」
而在他的目光下,鍾岱安卻面無表情地搖頭。
獬豸乃是上古生靈,可以分辨善惡,而他擁有的血脈卻不純粹,所以對於善惡分辨也時靈時不靈,故而發現凌葛九有異常,才並未著急挑明。
「如果凌葛九從開始就圖謀不軌,這麼長的時間,也許還有爪牙。」堯許問道,「除了他之外,你有沒有發現其他人也有惡念?」
鍾岱安默了默,抬起眼瞼看著他,「有。」
「誰?」
「命長蘇。」
此句話落,堯許滿臉希冀的神色落空,頓時唇角抽搐。
……這不是胡扯嗎?!
聽真他們的注意力原本也在這裡,聞言眉首皺了皺,收回視線,不再理會。
在座之人不信之意明顯,鍾岱安卻是神色平靜,對於旁人的不信仿佛早已習慣。
不過多久,洪玄忽然匆匆而來。
看到三人,他下跪行禮,與莫清嵐沉然道:「請主人責罰,昨日凌宗主帶著一個冬體峰的弟子來找鄭鹿言稟報公事,當時我並未察覺異樣,而直到今日事發,我再去探查,卻發現那鄭鹿言不知何時自盡而亡,而在牢中扣押的一人已被暗中更替。」
眼眸倏然抬起,莫清嵐聲音沉道:「是令儒風?」
而出乎意料的洪玄卻搖首,「並非令儒風,而是他身邊李姓之人。」
李姓之人。
堯許愣了愣,眉心皺起,「那李姓之人是哪一個?」
莫清嵐他們從日月山帶回來的人之中,令儒風在人間聲名極高、權勢不容忽視,所以他們所有的注意也都在他身上,對其他那兩個令家之人並不在意,只是一併扣押。
這李姓之人就像是忽然冒出來一般。有這樣偷梁換柱的機會,凌葛九不換走令儒風,反而換走了一個其貌不揚的令家修士?
事情無端古怪,莫清嵐思索無果,「令儒風現在在哪裡?」
洪玄回覆:「我將他帶來了,就在門外。」
莫清嵐道:「壓他進來。」
洪玄很快就叫人壓著令儒風進了議事堂。
此前衣冠楚楚的令家家主如今可謂狼狽非常。
他渾身的靈力被封鎖殆盡,自殺不能、不見光日,衣物皆是灰塵與不明的血跡。而就是這種狀態,被押送到他們面前,令儒風的臉上竟還是露出了一抹笑容,聲音嘶啞,「許久不見啊,諸位。」
堯許凝了凝眉,走上前,站在他面前端詳,「令儒風,事到如今,凌葛九已經一切暴露,你還準備替他隱瞞下去?」
令儒風看著堯許,「我說了,諸位大人難道可以放過我?」
「坦白自然會從寬。」
這句話落,令儒風卻是大笑。
似乎認命,他語氣雲淡風輕,「如今我已是棄子,他既把我留在這裡,就不怕我會說出什麼。你們想問的,他有意隱瞞,我皆不知曉,令某無用之軀,倒不如早些被送上黃泉路。鬼界那地方,我去過,知曉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