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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長蘇一半的臂膀已經滲滿鮮血,從天邊落下, 拂開急忙上前的隨從,走到莫清嵐面前,低聲道:「可有受傷?」
莫清嵐的視線落在他滴血的傷口上,微頓,搖首。
命長蘇看向被鉗制在地上的令儒風,又轉而看到在不遠處望著此處的淵首,眉頭緊緊皺起,正欲開口說什麼,而在此時,洪真的身影急忙跑來。
他的面色發白,見到命長蘇立刻下跪,聲音急促:「殿下,夫人不見了!」
「你說什麼?」命長蘇當即轉首。
洪真道:「婢女說今日午間,夫人起身後便叫她出去,此後一直未曾見過夫人出門,而就在方才動亂時,她前去侍奉,卻看到夫人已經不見。」
命長蘇臉色變化,莫清嵐亦眉首微動,不覺伸手,觸上衣物之下頸邊的圓珠。
命長蘇抬腳欲走,又想起什麼,目光看來。
「夫人的安危要緊,」莫清嵐道:「此處有我的一位舊友,殿下不必擔憂。」
命長蘇目光掃過淵首,心中並不放心,卻此時他無瑕顧及,便只能指派了幾個隨從守在莫清嵐身邊,匆匆離去。
等他走後,莫清嵐將令儒風交給隨從看壓,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距離的淵首也在此時走近。
他盯著莫清嵐的側顏,聲音莫名:「你與命長蘇相識?和他是什麼關係?」
莫清嵐反應冷淡。
素來脾性沉穩的淵首心中湧起一種不知來由的郁色。
佛入蓮安排好一切,順著淵首的位置走近。而靠近之後,看到莫清嵐,他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又是你。」
如此面生之人,卻與位高權重的這幾人都仿佛相識有舊,佛入蓮也產生了幾分興趣,開口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神族之裔?」
莫清嵐淡泊道:「無名之輩。」
聽到他這句答話,佛入蓮愣了愣,隨後暢懷笑了。「有趣!真是個有趣的小友。」
「所有人都受此虛驚,尉遲大人力竭,長蘇殿下看來有要事離席,貧僧暫領事局,不請自來,邀二位同去,前往議事。」
……
佛裔暫領事局,殿堂留下雜役清理污穢,所有的神裔子弟便換了地方,到了皇宮後廳。
佛裔子弟端著一盞又一盞清茶奉上。佛入蓮坐在首位,衝著所有人微微笑道:「此乃靜心茶,喝了之後可以暫緩心神,如今事端暫時過去,各位大人受驚,不如嘗嘗茶,靜靜心,先冷靜下來。」
請神失敗,祟鬼從裂縫逃離,此等驚駭之事從未出現過,在場之人都心魂不定,確實如佛入蓮所言受到了驚嚇,聞言也不客氣,很快將面前的茶一口飲盡。
飲茶之後,那一張張慘白的面容才泛出些血色。
莫清嵐目光垂落,看向那茶。
佛裔處處透著古怪,他給的東西自然也叫人無法放心。
堯許盯著那茶看了一會兒,思索片刻,操控身體飄入茶中。「我來。」
而浸入茶水不過半刻,他就立馬從茶水中離開,將茶水抖落,語氣沉然,凝聲道:「這茶中有蠱蟲。」
莫清嵐道,「佛道怎會有蠱?」
「正統的佛道沒有,但我曾在狄畫手中的一本書上看過,有一支佛道存有這種東西。」
佛神與其他神族不一樣,並非天生神體,而是凡人教主苦修之後功德圓滿飛升而成。祂在人間曾有數位教徒,其中一個是祂的至交好友,與祂修為和能力相當,在佛神飛升之後那位好友自己修行無望,心中生嫉,便開始修煉逆術,建成了邪教。
此人法術、能力、天賦與佛神相差無二,在人間作孽,後來佛神對他無可奈何,便將他收入自己體內,二人共享神位,此之謂佛神千面中的一面『墮佛相』。
原本堯許並未將所有事情往那玄之又玄過去傳說的方向去想,現如今天工之神都見過了,他也像打開了思路,思維越發明晰。
「墮神之軀可以豢養『入心血蟲』,這種蠱蟲乃是過去墮神的血液所化,沾染上的人會在冥冥中受血蟲的主人因果所累,為他的罪孽贖罪至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旁人的罪孽,卻要自己承擔。
此術可以逃天罰,極為惡毒。
過去、現世與未來的三佛像、吸納墮落之魂的佛神千面。
莫清嵐眉宇沉凝間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立刻看去,便看到佛入蓮正看向此處。
他的笑容莫名,觸及到莫清嵐的視線,端起茶盞,向他敬茶後一飲而盡。
堯許聲音沉沉道:「他想讓所有人替他贖罪,那必然做過罪孽深重之事,眾目睽睽之下,總能露出馬腳。」
罪孽深重之事。莫清嵐想起什麼,視線移動間看向一人。
是方才他坐落之處的神裔族首。
他剛才就神思極為緊張,如今面色看起來更加慘白,神思不定,胸口的衣襟也被他揉捏的不成模樣。堯許道:「怎麼了?」
莫清嵐道,「天工之神,最為年輕,族裔也最是稀少。」
這全場,唯有眼前這個族首看起來最小,裔族單薄,數量一隻手都可以數得過來。
「叔叔來的時候,可有見到一個神像?」
堯許道:「未曾。」話落,想起什麼,他又道:「不過我有看到一片好像不久前才塌陷的石木廢墟。」
「——諸位。」在此時,佛入蓮也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