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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只問:「現在我在哪?樓起笙怎麼樣了?」
為防它又趁火打劫坐地起價,我不等它回答就火速道:「我不想為難你,所以沒逼你給我賒帳兌換王璇璣的資料,可這兩個問題你如果還不回答我,我現在就咬舌自盡不開玩笑,你不信可以試試,但只表演這一次,你看清楚。」
「宿主現在在鍾旋的地盤。樓起笙還在仙女湖鎮,正發瘋。」它不情不願地回答道。
「王璇璣不會傷害他吧?!」我問。
破爛系統慢吞吞地回答:「看宿主從哪個層面理解了。□□傷害肯定不會,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幫樓起笙順利拯救人間。但顯然她的行為已經給樓起笙造成心靈重創了。」
聞言,我稍稍放心,懶得再和它說話,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打量四周。
我已經身處魔窟。
哪怕這魔窟富麗堂皇,我身下是高床軟枕,我也只想一把火燒了這兒。
當我的目光觸及不遠處紗簾後隱約的人影時,不由得呼吸一滯,暗暗咬緊了後槽牙。
那是一道化了灰我也認得的身影。
我無聲地吞咽著唾沫,喉嚨乾澀無比,冒著鐵鏽腥氣。
「醒了?」
我默然地閉上了眼睛。
腦袋暈,但可恨的是不能真的暈死過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影子起身朝這邊走來,抬起手,掀開簾幕。
我好像被人點了穴定了身,只能愣愣地看著。
就像一直以來面對著惡劣命運的玩弄的我,只能看著,只能被動接受一切。
可是,到底為什麼……
明明我對這個世界構不成任何威脅,沒有野心,只想種種田一日三餐歲月靜好。
為什麼就是不行?
憑什麼?
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
我到底做錯過什麼。
隨著紗簾的拉開,那張面目可憎的臉清晰地露了出來。
他此刻不是現代人裝束,入鄉隨俗,梳著髮髻佩銀冠,身著深紫色的圓領長袍。
屬性數據漂浮在他身體周圍。
這一身裝備都屬極品。
可真是白白糟踐了這些好東西。
鍾旋停在床外一米左右的距離,與我對視。
他嘴角的弧度漸漸擴大,直到最終放聲大笑。
雖然他嘴角是向上勾著的,雖然發出著哈哈的笑聲,但他又是面無表情的。
這麼說不準確。
應該說……他的麵皮像蠟像館裡的假人。
看起來栩栩如生,可也只是「如」生。
或者說,一個惡鬼披著剛得到的人皮。
十分瘮人。
和前世一樣變態。
這隻惡鬼邊笑邊用那雙陰冷的毫無笑意的眼睛盯著我。
終於,他笑完了,用十分變態的語調拖長音叫我:「於……彥……」
對不起我修正一下說法:他看起來比前世更變態了。
可能是玄幻的世界觀促成了此次質變。
「你在發抖~」
這個變態的尾音都是飄著的,特別蕩漾。
誰面對這麼個玩意兒不得怕啊。
我就問問,誰不怕掉糞坑裡去沾一身屎。想想都窒息。
鍾旋忽的朝床邁進一步,我嚇得下意識往後面縮了縮,貼著牆,感覺渾身的毛都炸開了。
但還是被他輕而易舉地揪住衣領子拖到了床邊。
我身體都是僵直的,已經差不多進入了假死狀態。
我知道我應該反抗,但……動不了,真的動不了。
我真的怕他。
此刻我和他的距離很近,被迫正眼仔細看他,忽的發現他皮膚比前世更白,白到
病態,甚至有點透明。
隱約可以看到許多交纏著的皮下靜脈血管。
也就是俗稱的青筋。
一般人臉上的青筋多是憤怒狀態時迸發在額頭及太陽穴附近,形狀粗大,兩三根差不多了。
可他的青筋很細很多,遍布臉頰。
若只是粗略掃過去,可能會以為是黥面刺青。
看起來很嚇人。
他笑著說:「我找得你好辛苦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猜我看到你在幹什麼。」
不想猜,幹嘛跟你玩你問我答的遊戲,你哪位啊。
我沒回應他。
他自顧自地笑了一陣,忽的臉色一變,揪住我的頭髮狠狠往上一提,咆哮道:「你這賤人和那隻麒麟攪和在一起!為什麼又是麒麟!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麒麟!」
誰知道啊!誰會知道居然有人會討厭麒麟啊!
我急促地呼吸著,但仍然感覺缺氧。
要不還是趕緊暈過去吧,直接死了也行。
……不行,我不能死。
我還沒把丹還給樓起笙。
我死了丹就失效了,他的內丹就補不全了。
「你是不是不挨|操就不能活啊賤人。」鍾旋陰森森地問我,「就這麼喜歡麒麟的()嗎。」
關你屁事啊,你能不能別這麼變態。
算了不用回答,我知道不能。
我忍著心頭針刺一般的疼痛反覆深呼吸,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可在下一秒就反應過來了:我是個啞巴,此刻不在魂海中,開什麼口。
鍾旋馬上嘲諷地笑了起來,還輕蔑地用手啪啪拍我臉。
「你這小啞巴~」他邊打我臉邊冷笑著說,「真是活該啊。我跟你說話你總是裝啞巴,裝著裝著這一世真成了啞巴……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活該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