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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橫。
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幾年符籙宗在觀中形象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符籙宗的弟子收斂脾氣,低調不惹事,致使星雲觀一下清淨了下來。而掌門師兄三上月棲山,只為感慨一句:江橫心性變了,再也不是那個心高氣傲的小橫了,這下觀里在沒人來打攪你修道了。
那時,面對三人組對江橫性情大變的紛紛惋惜,謝辭說不上好與不好,個人的選擇罷了。
只是一想到江橫往後恐怕都不會再來找自己麻煩,謝辭心中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情緒。
說是遺憾,也不全是。
畢竟師兄弟一場,雖然江橫很少盡作師兄的責任,而自己亦冷淡寡情,但他是有把江橫當作師兄看待的。
謝辭抬眸,看了眼窗外倚山飛瀑的奧妙風光。
人和人的緣分,大抵就似崖底的流水落花。
一眼過後,皆作過往。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思考江橫因何改變心性上,倒不如修道悟劍。
可,直到今日。
有些人,是不會變的。
謝辭斂垂幽暗的目光,視線再一次落在《囚禁美強慘師弟的一千零一夜》上。
囚禁。
師弟。
一千零一夜。
必須要用話本中的方式才能消除師兄弟之間的隔閡嗎?
還是說,江橫至今還記恨著年少時他方上山的那些事,想讓自己雌伏於他?
萬千思緒。謝辭眉頭輕蹙,灰綠色的眸子映著燭火仿佛要燃燒了般,最終又被眼底濃郁的冷意所撲滅。
頑劣。
他只能想到用這個詞來形容江橫。
或許江橫從來沒有改變過性子,比起過往是更加乖張的頑劣。
謝辭嘆了口氣,再次告誡自己,此事多思無益,虛度光陰。
不如修道悟劍。
揮手施了個術法,他將話本收藏了起來,提著明御出了寢殿。
在月下山崖邊,清輝疏星里練了一宿的劍。
月棲山上千家萬戶,數千劍宗弟子徹夜不眠,他們的佩劍在明御劍氣的威壓之下瑟瑟發抖,錚鳴不休。
所有人都看見宗主所居的山頭上,在深夜時分突然迸發出不可一世的冰藍劍光,萬劍無雙,直衝九霄河漢。
恍若劍仙臨世。
—
歲暮彈指,韶華方寸。
眨眼又過去了數年,江橫已經能獨自行走,靈體還未修復完全,一些低微的術法他都沒辦法使用。
在系統的威逼利誘下,他每日都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將自己關在書房裡,被迫學習原主的刀法和術法。
江橫功力盡失的消息在符籙宗已經是眾所皆知了,弟子們多盼著宗主能早日恢復,重新帶領宗門回到星雲觀之巔。
也有人盼著江橫永遠好不了,自己好早日上位。
銀涯屢次三番的前來找江橫,言辭間或慷慨激昂,或委婉含蓄,內容全然是為了宗內考慮、為了弟子考慮,一宗之主應該如何如何。
反正一句話概括就是——你不行就趕緊退位換我上去,別靠關係占著茅坑不拉屎,耽誤弟子們的修道!
江橫聽得那叫一個感動,差點就要說:那我走?宗主給你當。
只可惜江橫還沒說出這句話就被系統捂了嘴。
拋開符籙宗小白菜的死活不論,他內心是贊同銀涯的想法的,提前退休養老,完美的很。
奈何系統太強勢。
喝了這麼多年的藥也不見好轉,聞修白隔一段時間就來探病一次,從最初的自責嘆息,到後來的『罷了,沒了靈力修為就沒了吧,有師兄師姐護著你』。
聞修白對他這副身軀也是無可奈何,真要說什麼,那就是——小師弟的劍,名不虛傳,師兄我無能為力!
江橫心中也有數,這大概就是改變原著劇情對他的懲罰。
又過了幾年,符籙宗在宗門各類比試的實力一落千丈,成為了倒數第二。
江橫體內被明御劍氣斬斷的筋脈竟奇蹟般的開始生長,連接在一起。
他很意外。
系統更意外,當即表示:人類醫學史上的奇蹟。
江橫:+1。
系統:好了,你也偷懶了十多年了,是該好好表現一下了!
江橫:……
江橫細思,藥宗送來的湯藥,中午還是跟過去多年一樣,苦不拉幾的神仙草。唯獨晚上的湯藥在去年換過了,具體是什麼江橫不知道,但味道沒那麼苦了。江橫為此還問過小啞巴,換方子了?
一晃中午,藥宗弟子準時過來送藥。
是一個綠裳黃裙的小姑娘,送完藥還給了江橫一袋蜜餞,說是師姐做的分給他嘗嘗。
江橫笑,問她:「每日給我送藥的人都只有你一人嗎?」
小姑娘點點頭,小鹿般的眼望著膚白貌美的江橫,聲音也情不自禁地放輕了,「回江宗主話,這一年負責送藥的都是我,如果年底我通過了升階考試,則會由新入膳堂的弟子負責。」
江橫微愣,心中已經起了疑惑,但還是打開玉扇,「那晚上呢?」
「什麼晚上?只有中午呀。」小姑娘不解,歪著腦袋看著他,「宗主有交待,給您的藥只能在中午送來,因為神仙草的特性,必須在一日正午服用,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藥性。」
江橫皺著的眉頭一瞬解開,垂下纖長的眼睫擋住了眼底情緒,只勾了勾唇角,一抹溫潤笑意在俊美的面孔上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