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頁
因為,守在封魔關口的弟子來報,自去年謝辭離開魔界之後,再無其他人離開。
便是說,江橫被留在了魔界,生死未卜。
西南妖族動盪,鶴彌雪奉命去西南除妖,這一路上長途跋涉,眉心有幾分疲憊。
他喝不慣茶樓的劣質茶水,起身先去了後院休息,留下眾弟子。
鶴彌雪走後,江橫又添了一壺茶,抽出袖中玉骨摺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腕骨上的花印。
二樓六桌修士在送走鶴彌雪後,皆鬆了口氣,有人直接喚來小二上了十幾壇美酒。
美酒如喉,吹牛的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江橫耳邊如有一千隻蚊子,嗡嗡叫了半天,恨不得撕破耳膜之時,才聽到一些有用的。
嗓音粗獷的男修玩味笑著道,「聽說沒,星雲觀的那位神仙下山了。」
「氣宗那位小神仙?」
「柳師兄是說那位生來便有三千年靈力的牧雲生嗎?」
嗓音粗獷的男修冷哼了聲,「正是。」
「他下山做什麼?」
有人壓低聲音,「相傳他是不能下山的命格!」
江橫眼眸一挑,牧雲生下山了?
「說什麼不能下山?依我看都是長澤留下來唬人的!」另一人不屑道,「那牧雲生下山不也沒死嗎,活的好好的。」
「哦,看來傳言也不一定為真。」
「那他下山是為了何事?」
「誰知道呢?」
「我聽說的啊,他兩個師弟離開山門太久,牧雲生擔心,所以才下山。」
「真的假的?」
「牧雲生還能去魔界不成?」
……
江橫指尖茶杯猛地一抖,滿目震驚,牧雲生下山是找他與謝辭?
謝辭化去一身魔氣後,怎還未回山?
他去瀛洲之前,曾在通靈法陣告知過掌門師兄他們,讓他們去封魔關口接謝辭。
難道,他們沒遇上?
江橫回修仙界尚未開啟通靈法陣告知聞修白等人。
「不會吧,守在永無鎮的世家從未提過牧雲生。」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先前聲音粗獷的柳師兄飲盡一杯酒,大放厥詞:「都出了這種家門不幸的事了,星雲觀怎還要尋回謝辭和江橫?要我說,就應該與他二人斷絕關係,清理門戶!」
「柳師兄說得對。」
「還是柳師兄思路清晰!」
被一群師弟師妹恭維,柳師兄開心飲酒,又罵罵捏捏了幾句,「也不知這聞修白是怎麼想的,到現在還護著謝辭和江橫?依我看牧雲生多半也是個傻的!」
江橫本著剛回修仙界,暫時不惹是生非。
可這姓柳的一口氣就把星雲觀F4給開了,這能忍?
手裡的茶杯正要朝姓柳的腦袋砸去時——
只聽一抹清甜的少女聲音打斷了這群議論紛紛的男修。
「休要妄言!牧師兄怎有可能下山。」
「清清師妹?」柳師兄驚訝於出聲之人,更驚訝於她對星雲觀之人的稱呼,不悅道,「他算哪門子師兄?」
「就是,我們才是你師兄啊!」
「快過來,喊一聲師兄我聽聽?」
人群中一位素衣白裳的少女放下茶杯,起身望向男修那一桌。
少女巴掌小臉,雪膚櫻唇,一雙眉目人如其名,清澈如許。
她道,「我與牧師兄一樣,修的是天地之氣,都是氣修,喚一聲師兄有何不對?」
「師妹慎言!」柳師兄音色一冷,呵斥道,「星雲觀這等藏污納垢的腌臢地,能出什么正經修士,你也不怕辱沒了白羽蓮峰的聲名!」
「謝辭是謝辭,牧師兄是牧師兄,謝辭是魔而牧師兄是人,何必要混為一談?」清清與他爭得面紅耳赤。
柳師兄高調反駁,「對這種人,我偏要混為一談呢?」
清清聲音氣得發抖,「仙統大人不是常常教導我等,天下修士本是一家,天下仙門亦是一門,又何來分別!」
「放屁,就憑謝辭是魔,他們星雲觀竟然私藏一個魔族四百多年,就罪大惡極!」
「怎是私藏?難道不是謝辭隱藏的太好,星雲觀的修士們並未發現異樣嗎!」清清堅持己見,「畢竟,在謝辭泄露魔氣之前,整個修仙界誰人知曉這一點?」
「你放肆!」柳師兄拍案而起,手中酒碗朝少女腳邊摔了過去。
清清仰著小臉,不退不避,並指凝氣,將那四分五裂的酒碗碾作粉塵。
少女並未被嚇到,吐詞清晰,「仙道奪魁那日,我就站在仙統身後,看得比柳師兄要清楚。」
那日在場所有人,沒有一人發現異狀。
若說有錯,錯的又何止一個星雲觀!
江橫把玩著茶杯,側過面容,隔著薄紗打量著纖細苗條的少女。
真稀奇,白羽蓮峰還有替星雲觀說話的弟子。
柳師兄氣得瞪眼,他們這一群弟子之中,只有清清修為最高,有幸隨仙統去星雲觀參加仙道奪魁。
可被一個少女當眾下面子的事,柳師兄做不到忍氣吞聲,當即口不擇言道,「你一口一個牧師兄,是不是對牧雲生有非分之想!」
清清氣勢不輸人,可面對這一句,當即抿唇紅了臉,青澀如桃。
江橫原本的煩躁不悅在聽見少女的辯護後已然散去,吃瓜吃到自己師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