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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護著你的,江橫。」謝辭目光誠摯而深沉地望向他。
「在我倒下之前,我都會護著你。」
四目相對,他眼底情緒洶湧,江橫心跳如雷,胸口被一股暖意填的滿滿當當,這股舒服的情緒蓋過了罡氣割裂的痛,他忍不住彎彎嘴角,朝謝辭笑了笑。
他很少會對江橫許諾什麼,但江橫知道,他一定是喜歡自己的,把自己看得跟生命一樣的重要,不然謝辭不會陪他走了一條這麼遠的路,偏離了原著。
「你聽話一點,很快就好了。」謝辭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好啊。」江橫就著他捧著自己臉頰的手,仰起面容親上了謝辭的嘴角。
細膩的親吻,曖昧繾綣。江橫咬住他的唇,抬起撲閃的睫毛,望進謝辭的長眸。
他眼型很漂亮,看似多情而神情寡淡的涼薄,眸光也不再是熟悉的灰綠色。或許是因為入魔,又或是因為魔界的光線,江橫這一刻看見的長眸是蒼色的。
純粹的蒼色,更清冷了。
江橫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雙眼,他在鬼市的夢中曾與晏西樓雙眸對視過,那雙眼也如謝辭一般漂亮。
「怎麼了?」謝辭稍稍隔開兩人的距離,以為江橫傷口痛苦。
「沒事,我們是要去往何處?」江橫收斂心神,晏西樓既沒死便不會有輪迴之說,也不能離開神庭,謝辭當是與晏西樓無關之人才是。
謝辭抱起他,穿過這片野草叢生的荒野。
他們路上遇到了不少出來閒逛的魔種。
魔種發現江橫身上靈氣,認定他是修仙界之人,紛紛大驚失色,下意識就朝江橫出手。
謝辭毫不掩飾身上魔氣,身不動便擊退了這群低階小魔。
魔族崇拜強者,何況謝辭並非走火入魔,也非修習邪魔之道的後天魔種。
他是純魔。
天生的魔種。
「同修,你從何而來?」這群魔修之中走出一個穿灰藍長袍,披戴斗篷的年輕人,詢問謝辭。
謝辭不答,徑直朝前走去。
年輕魔修跟隨謝辭的步伐,斗篷下露出半張臉,似喃喃自語「修仙界和魔界的封印解除了?」
另一個魔修道,「不可能,要是封印解除,尊上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謝辭不予理會,終於找到了一處落腳的客棧,借了一隻六翼風鸞,朝遙遠的幽都而去。
待江橫與謝辭消失天際,隨行的小魔修道:「這麼多年了,頭一次見修仙界的人來這裡找死!」
年輕魔修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輕笑了聲,「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你說那胸口流了不少血的小白臉?」小魔修撓撓頭,語氣邪戾,散漫極了,「長得確實不錯,桃花眼勾人的很,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共度春宵?」
「愚笨。」年輕魔修是覺得那雙蒼色的長眸有些眼熟。他唇角扯開一絲嘲諷的弧度,「你若是不怕死便去招惹他吧。」
「死有何懼?」小魔修自是不怕,拍拍胸脯,「往生池一躺,跳出來又是一條好魔。」
「小友可知,有一種死法是入不了往生池的。」年輕魔修說完這句,便化作一團灰藍色的火焰,隱匿無蹤。
被留下的小魔修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來,什麼死法?
他們魔種死後都會回到往生池,可重獲新生,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另一邊,江橫坐在大鳥之上,乘雲踏霧,一路風景,湖海川澤迤邐如畫。
他手指輕輕撫摸大鳥光潔的羽毛,抹掉從自己心口滴落的血跡。
他問謝辭:「幽都會很遠嗎?」
謝辭點頭。
江橫再問,「你對這裡,很熟悉嗎?」
從入魔界,穿過野渡荒原,再至客棧借六翼風鸞去幽都,一切都自然而然地進行著,二人之間都沒有進行討論。
謝辭不答,只是沉默地看向江橫,眸光平靜。
江橫心中沒由來的一痛,謝辭身上有太多秘密,自己不問他也不說,一個人藏住這麼多心事,那該多累啊。
江橫總是習慣性地告訴自己,原著中謝辭儘管無情但整體而言是一個正直的大修士。而這段時日所見,仔細思來,江橫才發現。
謝辭他殺人的時候,眼都不眨。
在春山城殺城中百姓時是如此。
在風嵐石城殺仙門修士時是如此。
在天外院殺神仙島的弟子們時是如此。
在來永無鎮的路上。
在永無鎮中。
面對前仆後繼的仙門修士,儘管其中有不少是存有私心想讓謝辭死,但也有不少是希望謝辭能解釋,能留謝辭一命。
但都一樣。
謝辭不曾解釋,也不回應,面對攔路之人直接交手,不留情。
似乎,很厭煩。
是的,就是厭煩!江橫皺眉,心中避無可避的結論令他大吃一驚。
謝辭面對這群人時,沉默之下真正想表達的是無聲的煩躁。
仿佛有一件迫切的事在等著謝辭,讓他快要失去理智了,他選擇用最有效地方法——殺光所有攔路之人。
儘管,他看上去思緒清晰。
「謝辭。」江橫喉嚨乾澀,眸光輕顫,喊了聲他的名字。
「不要多想。」謝辭冷清的聲音被風溫柔,送入江橫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