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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魔氣,我也不知是從何而來。」謝辭音色低沉,淺飲了一口酒,錯開江橫朝自己往來的目光。
江橫壓下邪念,靜下心來。
謝辭道:「但這裡的人,似乎都認識我。」
江橫啟唇,「他們沒告訴你什麼嗎?」
謝辭微愣,江橫這句話意味著,他對自己的身份很好奇。
謝辭眸光深了三分,語氣克制而平淡,「我大概是一個祭品。」
江橫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轉沉。
「一個屬於修仙界,也屬於魔界的祭品。」謝辭重複了遍。
「亂說!」江橫怒不可遏,反手將玉扇拍桌上,力道之大,直接拍碎了玉桌。
「你很生氣。」謝辭音色偏冷,聲音很輕。
「我表現的不夠明顯嗎?我就是在生氣啊!」江橫語調一揚,怒極反笑,將玉扇握緊,抬眸望向他。
「是誰跟你說的這些!」
謝辭不答反問,「商無醫是不是與你說,我去過慚音廟了?」
江橫並不蠢笨,當即反問,「是那廟裡的人跟你說的!」
謝辭點頭。
江橫想起自己看過的狗屁修仙小說,仙俠修真,虐戀情深,一般都是女主或者小受是祭品,用來祭天,拯救蒼生,造福三界,解放全人類!
是我不夠嬌弱,還是我不夠受?
為什麼要讓謝辭去承受這種傻逼命運!
難怪商無醫給謝辭下跪,願意當小弟。
難怪這個錦空畢恭畢敬,甘心追隨。
敢情都對祭品圖謀不軌呢?
江橫想了半天還以為是因為謝辭隱藏身份太牛逼,屌炸天,所以吸引了這群魔。
是哦,祭品,一聽就沒什麼好下場。
「笑死。」江橫真給氣笑了。
他不懂,但他也不打算懂了,這種蠻橫不講理且私自給他人的人生下定義的行為,本身就是強盜行為。
「祭品個屁。」江橫越想越氣,忍不住罵了句。
「誰要敢打你的主意,我就去把他殺了!」
被十幾二十個渡劫期大佬群毆,江橫不行,只想跑路。
但,十個以下的群毆,江橫有把握不會輸。
自在彌河鬼市找到另外半塊斷雲玉合成神諭之後,他胸口的血脈咒術消失,修為功體重新恢復,他體內靈氣更甚先前。
而且,有時候江橫自己都說不清楚,體內好像還有一股洶湧的力量,每當他遇到生命危險那股力量便欲欲躍試在要鑽出身體!
可他每當遇到危險,謝辭總會先他一步擋在他身前。
是以,那股力量被壓了回去。
「阿辭,你無須難過!」江橫見謝辭長久不言,便一把抓住他的手。
「也無須將這些人放在心上,你就是你,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
「是麼,我不需要被左右?」謝辭淡然的面孔浮起一絲笑意。
意味深長。
他在用江橫這句話,嘲笑晏西樓。
江橫目光毅然堅定,「不需要,你就是你,是謝辭,是我此一生唯一的道侶。」
「好。」謝辭抬手,端起酒杯。
「這一杯敬你。」
江橫也執起酒杯,不解道:「敬我什麼?」
謝辭看著他的臉,瞳孔里也只是映著這張明艷昳麗的臉龐,再無他人影象。
只是江橫。
不是意氣風發的別川,也不是悲慘可憐的寒英。
謝辭倏爾掀開唇角,笑意溫柔,「敬你是江橫。」
江橫掃去面上憤怒情緒,亦說道,「那我也敬你一杯。」
「敬你只是謝辭。」
後來,一杯接著一節杯。
江橫醉了。
江橫想起在鬼市,許慕飛升之前他們三人在樹下暢飲,也曾大醉一場。
只是醉後醒來,便是生離死別。
今夜,頗為感懷。
江橫怕在桌上,腦袋枕在胳膊上,歪著頭看向謝辭,眼中有些悲傷與不舍,「你明日便要去化去魔力,可會有危險?」
謝辭道,「你若擔心,可隨我去。」
「那是自然,」江橫道,又重複了遍,「會有生命危險嗎?」
謝辭道,「沒有。」
江橫不敢輕信,再次追問,「你會騙我嗎?」
謝辭沉默了幾瞬,視線安靜地落在江橫臉上,將他的眉眼一寸一寸記載腦海中。
聲音軟若春水,他道:「不會。」
江橫心上有些擔憂,抿了抿唇角,「那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
謝辭垂眸一笑,「沒有。」
似怕江橫再問一些他不想回答的問題,謝辭先一步開口。
「江橫,你該回去了。」
江橫應是有幾分醉了,才沒發現他這句話說的古怪,只看了眼向西偏移的紅月,疏朗星辰。
跟著謝辭道了句,「是很晚了,走吧。」
謝辭起身。
他騙了江橫。
也瞞了江橫。
但有一句是真的。
江橫,你該回去了。
不要再在這個世界迷失自我了。
化去魔力,是騙你的。
傻瓜。
謝辭低頭,在江橫側臉落下一吻,輕輕的,如蝴蝶翩躚划過水面,掠起的水花淅瀝潮濕,柔軟多情。
第91章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