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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橫賭贏的槐幣不知如何處理是好,當時只覺得有趣贏了下來。
他與謝辭說,「要不,我們在鬼市買處庭院吧,以後來玩可以小住,總不能老是住在你朋友家。」
一旁撫劍的謝辭聞聲一愣,指腹擦過明御徵聖的刃口,劃出一道鮮艷的血痕。
握拳掩過流血的食指,謝辭看著劍鋒,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個人也是這麼跟那時的自己說——我們在鬼市買處庭院吧。
江橫把玩著槐幣,正兒八經地規划起來,「這些錢足夠了,買來的不好,不若我們自己蓋吧。」
江橫扶著欄杆,眺望庭院清幽景色,「我們可以蓋上一座比你朋友更好的庭院,也種上一棵寒英晚水,用我的靈力來澆灌它。」
江橫還在指點著院子該如何去建,謝辭耳邊是他清正的聲音,仿佛他真的打算留在這裡。
謝辭沉默了許久,看向那棵紛飛如雪的寒英晚水,數千年之久,不曾枯萎,玉色的枝幹泛著一層淺藍色的光芒,通體潔淨,瑰燦無瑕。
這種樹必須以靈力去灌養,一旦養樹之人離世,寒英晚水便會一夜凋謝。
曉雲峰上的那一棵是江橫養的,鬼市這一棵是晏西樓種的。
「謝辭,你說好不好?」江橫說到開心處已經不再喊師弟,回身朝謝辭問道。
謝辭雖不忍看江橫失落,卻還是淡聲道:「我們以後,不會再來這裡了。」
江橫聰明,一下就明白了他話中深意。
最後一枚無曌印,已經沒了。
往後清明,想來給許慕和小白龍上香燒紙都沒地兒了。
罷了。
最後,江橫將這些槐幣全都埋在了謝辭好友家的寒英晚水的樹下。
才剛掀開泥土,就給他翻出不少槐幣!
江橫看著滿地瑩白的錢幣當即樂不可支,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轉頭跟謝辭說。
「你這朋友也喜歡把錢藏這兒。」
謝辭背對著黑日的光芒,看到陳舊的槐幣時,臉色晦暗不明,遲緩地點了點頭。
「嗯。」
他閉上眼,壓下所有複雜難言的情緒,希望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來彌河鬼市。
從彌河鬼市出來,撐船的引路人換了一位,是戲台上說書的青年,儒雅周正,藍傾。
江橫一看是熟人,挑眉。
藍傾還記得那日江橫與青霄相互競價爭一場戲,短短几日,物是人非。
他站在船頭側身看向江橫,眯眯眼笑成月牙形狀。
江橫皮笑肉不笑地回禮,內心OS:眯眯眼都是怪物。
果然,這個世界的眯眯眼也不是簡單的,在他和謝辭上船後。
藍傾笑著詢問,「此去路途遙遠,江宗主要不要再聽一段說書啊?」
江橫笑問,「免費?」
藍傾誒了聲,搖搖腦袋,笑眼眯眯,「不貴,我只收你一萬槐幣。」
我可去你的不貴!江橫兜里只放了坐船的兩枚槐幣,笑著說:「不用。」
見江橫不願交學費,藍傾也不強求,只瞧著江橫身旁那位沒有絲毫修為的年輕人,道了句,「謝宗主沒了修為,十九層離水難渡。」
當日江橫下鬼市十九層,是許慕與謝辭二人一左一右開陣,合力帶他穿過能撕裂一切的離水境。
如今許慕已逝,江橫一人做不到。
「如何,」藍傾笑眼彎彎地問江橫,「一萬槐幣我給你講一個通過離水境的法子。」
江橫猶豫著是否要趕回樹下挖錢的時,卻見謝辭已經登上船板,朝自己伸出手。
既是如此,便說明謝辭有法子。他朝藍傾笑了笑,然後將手放到謝辭掌心,借力上了船。
謝辭看了眼掌心的手,「神諭。」
當年神諭一分為二,化作神諭和斷雲玉,合在一起便是一支梅花玉簪。
江橫將神諭遞給他,自飛仙台之後,神諭在江橫手中只是一支玉簪,再沒出現過其他異像。
謝辭用力一握,玉簪流光溢彩,玉雕梅花栩栩如生,花瓣扇動,空氣中隱約有清寒香氣。一縷縷金光從玉簪中散開,漸漸環繞在謝辭周身。
江橫怔了怔,我拿著怎麼就沒反應?
江橫猜測,當初自己使用斷雲玉有奇效,是因為自己功體不全,失去修為。如今謝辭便如同當初的自己,所以能使用完整的神諭?
不對,血脈!想到這點,他一步上前,拽著謝辭進了船艙之內,將人往軟榻上一推,伸手去扒謝辭的衣裳,去看他心口有沒有那根鮮紅的血脈。
謝辭被他撲倒在榻上,緊接著衣領被拉扯鬆散開來,露出修長的脖頸,性感的喉結和蝶翅的鎖骨,往下是大片雪白緊實的肌膚,天罰留下的傷口已經結痂,暗紅刺目。
江橫壓在謝辭身上,一條腿跪在軟榻邊,用力將謝辭按住。見到這些傷口,他眼睛刺痛,忍不住伸手,指尖輕輕地撫在謝辭胸前的傷口上,睫毛顫了顫,他抬起臉看向下頜緊繃的謝辭。
「還疼?」他聲音一緊,滿是心疼,指下力道又輕了些。
似羽翼刮過肌膚,又酥又麻,掠起一陣燥熱的快意。謝辭抬眼,睫毛掃過灰綠色的眸子,點點漣漪幽暗,似月光灑在墨玉上的光澤。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江橫,偏生唇角微微挑起一絲弧度。
江橫不知為何,和謝辭四目相對的一瞬,他有些口乾舌燥,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