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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有不慎者都被刀氣沖翻在地,吐血不止。
舒沐心刀影翩然,一招一式來自冰雪之中,清寒。
方無舟刀劈天地,對手放佛不是面前女子,而應是蒼穹與大地,揮泄著苦寒刀意。
靈光炸裂,刀氣互相穿梭,清寒與苦寒,比雪落還要冷得是人心的絕望。
舒沐心不曾體會過這樣的心情,長刀相映,劃開星火之輝,與這年輕人視線相碰的幾次,被強烈的絕望之氣籠罩。
連動作,也慢了下來。
層雲怒吼,白骨刀勢如閃電劈碎了風雲幻陣。
方無舟單手落陣,骨刀閃過斬斷了舒沐心的半塊衣袖。
他稍退了一步,收了勢,撿起飄落腳邊的繡有雪蓮的布料,與女子說道,「抱歉。」
舒沐心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刀意,內心震撼不已,她收了刀,朝對方施禮一拜,「是我輸了。」
方無舟垂眼,看向她的刀,問了句,「仙子,這把刀是從何而來?」
舒沐心聞言,視線很輕地掠過江橫方向,而後莞爾與方無舟道。
「幼年時,好友相贈。」
方無舟贏下舒沐心後,眾人對神仙島的後人心生忌憚。
這還只是一個方無舟,更遑論腰間掛著敕神蓮花盞的方小家主。或許星雲觀上的小神仙牧雲生可以一戰,又或許手持神魔七絕禪杖的仙統段別隱也可以一戰。
這一屆仙道奪魁恐怕要發生不小的變數。
實力的懸殊,方無舟很快贏下了十人,可以點人上來切磋。
而後,他朝方厭知所在的方向看去。
方厭知挑眉,一笑,「哥哥,你猜無舟想喊誰的名字。」
江橫自然知曉,所以在方無舟即將開口之時,他起身甩袖,身如輕燕,一瞬便飛上高台。
「……我要喊的人不是你。」方無舟和江橫四目相對,他話說的直白,眼裡沒什麼波瀾,聲音也沒什麼生氣,透著一股厭世的氣息。
想欺負謝辭,門都沒有。江橫看穿了他們的小把戲,只打開玉扇輕輕扇風,與他道:「我已經上來了,你要是能贏過我的話。」
方無舟看了看江橫,然後再看向方厭知。
方厭知點了下頭。
江橫手中玉扇一揮,玉色薄刃長刀再現!
觀世艷斬。
自江橫隨長澤入星雲觀後,便很少下山,下山也很少出刀,所以修仙界很多人都不記得他的刀堪稱絕艷了。
畢竟,江橫也曾問鼎天下刀會。
那一年,他十七歲。
長澤說他,身上背負的死氣太重,是薄命之相,便收他做弟子,將刀宗改做符籙宗,靜心畫符,福祿雙全,以求善終長命。
江橫橫掃刀界,天下刀會無人知其來歷,只寥寥幾筆記錄了一個少年刀客。
世無其二,郎艷獨絕。
方無舟已與江橫交手。
或許,是自己錯了。江橫一笑,當觀世艷斬與白骨刀相接的一瞬,他才知道,想贏下方無舟也不是不可能。
他刀氣大開大合,刀意似歷經三千年雪雨風霜,人間苦寒。
江橫卻是全然不同,觀世艷斬是玄晶暖玉,就算是殺人也是帶點溫情的。
他二人鬥法激烈,天光異動,地動山搖,兩股強大的刀氣浩然壓境,幾乎要摧毀整座天外院。
聞修白當即結陣,蕭翠寒撫琴劈開靈域吸納強悍刀氣,護住了自家聖地。
讓所有人都意外的結果。
江橫勝了。
或許,在段別隱先前的觀念來看,江橫不過如此,不會是瀛洲來客的對手。
無極觀的衡珏早就被人帶至段別隱那邊,見段別隱此刻臉上有幾分意外,他自告奮勇地解釋道:「仙統有所不知,江橫能勝方無舟全是因為方厭知。」
段別隱看向這賊眉鼠眼的修士,「何意?」
衡珏便與段別隱講了在風嵐石城的事,方厭知一口一個哥哥,極力維護江橫。
「是以,依我看來,全是方厭知讓手下的人讓招。」
歡顏聽衡珏如此說,臉色才好看了點,「我想也是,他怎麼可能是瀛洲仙家的對手!」
早在方無舟與舒沐心對陣時,歡顏就發現這年輕人絕非等閒之輩。
段別隱輕嗤了聲,讓人將衡珏帶到一邊去,連台上鬥法都看不明白的人,就算殺師棄友奪得了無極觀觀主之位,也不過是個下賤螻蟻罷了。
江橫被迫站在台上與人交手,他可以不被萬眾矚目,他可以裝輸,但他若輸了便會有人要喊謝辭上來。
如今謝辭沒有修為,上來給人欺負嗎?
托斷雲玉的福,在鬼市解開血咒之後,重新回到體內的修為更甚以往,特別是與人打鬥之時,手提觀世艷斬的他竟有些控制不住——
他體內,仿佛不止人脈,仙脈。
好像,還有一根更強勁洶湧的力量在引導著他起陣,揮刀。
聞修白與牧雲生三人眼都不帶眨的看完江橫的每一場對局,皆目露驚訝之色,江橫的修為何時精進至此?
謝辭淡看局面,想著接下來或許會發生的事,再看師兄師姐三人臉上的笑臉,江橫對自己的維護。
竟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刻,至少現在他們都還好好的。
可是。
不行。
至少江橫,要離開這裡,而不是被困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