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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侄,你小師叔好得很,不如給我瞧瞧吧。」
謝辭瞥了眼變臉堪比翻書的某人,內心毫無波瀾。
丁湘雲氣得一咬銀牙,原地跺跺粉靴,礙於各宗弟子都在,她不好發作。
符籙宗的幾位弟子見宗主身體抱怨,連連催促丁湘雲給江橫療傷。
在丁湘雲要為江橫探脈時,不遠處的玄幽門眾人走了過來。
丁湘雲不情願,「江師叔,手。」
江橫乖巧地伸出左手。
丁湘雲柳眉再蹙,看向面前這隻指骨修長,玉曜瑩潤的大手,比尋常女子都要好看。
但,江橫給她左手做什麼?耍她玩嗎!
丁湘雲眼珠子上挑,「右手。」
江橫笑著道,「男左女右。」
「……」丁湘雲忍了又忍,若江橫不是星雲觀的,說出這種奇葩的話她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星雲觀藥宗問脈,以靈探之,且之探右手,沒有男女之別。
謝辭餘光瞥見在一旁逗丁湘雲的江橫,經歷生死搏殺,卸下一身殺意後的片刻閒適。
江橫眼底鋪著淺淺的一層溫柔笑意,在夕陽餘暉下,如星辰般閃爍。
「江宗主,謝宗主,好久不見了。」白衣女子上前,音似山澗流水,徐徐如風,讓人一聽就會喜歡的聲音。
江橫反手屈指在丁湘雲眉心一彈,便不再容她探脈了。
他聞聲抖袖回身,朝來者望去。
正是玄幽門驚鴻仙子——舒沐心。
「我聽宋瑜說了,此番無臉神像之劫多虧江宗主與謝宗主出手相助。」舒沐心道,帶玄幽門弟子朝他二人施禮一拜。
江橫抬眼。
時間在霞光中被刻意拉扯的漫長,他望向白衣仙子時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唇角。
江橫一摸自己的小心臟。
霧草,原主這顆心還在為舒沐心跳動?
江橫用力摁了摁心口,別跳了別跳了,那是你師弟的女人,別愛她沒結果!
謝辭見江橫神情古怪,瞥了他一眼,頗似警告。
而後謝辭朝舒沐心點了下頭,淡聲:「修道之人,該為之事,仙子不必言謝。」
舒沐心頷首莞爾。
—
城中倖存的三十餘戶人家,為答謝仙門弟子為春山城破除劫禍,備下了薄酒以待。
幾番推脫無果,只好過去赴宴。
江橫與謝辭一桌。
丁湘雲與星雲觀各宗弟子坐在旁邊的一桌,小姑娘滿眼都掛在謝辭身上,撅著個小嘴。
江橫覺得這丫頭心思太明顯,謝辭不至於不明白。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樓中諸位仙長聊起春山城之禍,又問了謝辭與江橫二人此時的具體經過,得知是西京石觀中的禪瓔神像出走,導致了這場劫難後,眾人紛紛唏噓不已。
當年禪瓔未飛升之時,滿城百姓感染殤疫,封城不讓殤疫傳遍天下,後這些百姓選擇葬生火海,結束了殤疫。
如今,無臉神像又何其相像。
只是,他們都想不通,為什麼經歷過殤疫的禪瓔,會放出無臉神像來殘害春山城的子民。
像是一種罪大惡極的報復,血腥的,殘忍的,帶走了數十萬生靈。
大概是,禪瓔墮神了吧。
人群議論紛紛,江橫搖了搖頭,問謝辭,「如今春山城的事情已經了結,謝師弟之後有何打算?」
謝辭望著窗外還在飛揚的金色粉塵,淡著臉色不說話,灰綠色的瞳仁里是江橫看不懂的迷霧疊嶂,沉重的晦暗難明。
江橫內心亦感傷懷,放下小酒杯,將桌上一壇未開封的酒掀了封泥,從窗口擲出,狠狠地摔入長街,酒罈四分五裂,酒水飛揚四濺。
當以薄酒敬遠行人,來世安穩,不入劫禍。
謝辭聞聲再看江橫時,眸眼仿若被酒水洗滌過,已然清明如初。
「生死有命,相逢有期。」
或許,誠如混亂不堪的記憶一樣。
他這次還是沒能走出這個輪迴,他們會在下一個春山城裡再見。
前半句江橫明白了,後半句呢?他挑了挑眉,疑惑不解地望著鄰座的人。
謝辭沉默了片刻,音色較之前冷沉寡淡了幾分,「另一種意義上的飛升。」
「……」江橫怔愣,而後瞭然:「謝師弟境界果然非凡人所能及,師兄悟了!」
物理層面的飛升而已。
被懷素神君一把揚了骨灰,甩袖之間,齏粉飛上了九重天——飛升!
想到這,江橫掏出了禪瓔丟給他的半截斷雲玉。
若說前兩夜的守城困戰是九死一生,那今日被禪瓔彈指的神力壓制時,神與修士的差距,天差地別。
江橫自認,自己在禪瓔面前渺小的宛若滄海一粟。
他把玩著斷雲玉,上面刻有極為精緻的捲雲紋,偏生只有半塊,算不上圓滿。
江橫想不出名堂,索性去找謝辭麻煩,「原來修仙者與飛升者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謝辭視線從江橫手中的斷雲玉上移開,餘光意味深長地瞥向江橫,「呵。」
江橫敏銳地覺察出他這一聲是不高興了。
原著中謝辭可是波瀾不興的!性子更是與世無爭的歲月靜好,從來不在乎自己跟旁人的差距,也不在乎身上的浮名,一心問劍,以劍入道。
就是這樣一個寡淡冷情的人,在劍仙裝逼錄的後期,死了老婆的他一舉成為書中武力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