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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你是真沒把我放在眼中嗎?」江橫說這話時有笑意,與刀尖的寒意一樣,讓聞者心驚。
「江宗主此言何意,分明是你出手傷我在先?」歡顏過去便少與江橫接觸,只覺此子性情不定,不好相處。今日幾番接觸,她覺得江橫是個麻煩。
但眼下,她不是他的對手,可南水湮這三個字,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罪得起的。
江橫聞言輕笑,漫不經心道,「我提醒過你,再這樣下去,會跟我一樣失禮的.」
歡顏皺眉,心頭被一團不安籠罩,她不明白江橫是什麼意思,搶先開口。
「今夜我與謝辭哥哥幽會在此,江宗主出手傷人難道不是失禮在先嗎?」
江橫一雙桃花眸子黑白分明,打量著歡顏,很輕地點了下頭,「嗯,我失禮了,但那有怎樣呢?」
他說完,便看了眼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謝辭,明顯是被歡顏的術法給控住了。
謝辭臉上神情很淡,雙眼被長刀上的月光映出一片溫柔。
可落在江橫眼中,便是歡顏給他下了媚術,不然謝辭怎會露出這般溫柔的眼神來!
艹,你是真的該死啊。
「解咒。」江橫語調森冷,反手亮起樓中的琉璃宮燈,下一刻長刀出手,直接架在歡顏的脖頸之上。
他甚至都沒刻意去控制力道,刀刃在歡顏的頸子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頃刻便染了血。
刺痛傳來,歡顏一時間無法思考,江橫瘋了嗎,為什麼要對南水湮的下任掌門出手,自己替他對付謝辭不好嗎?
她再掐了護身訣保命,手持海棠綾纏繞觀世艷斬,疾步後退,開了禦敵陣法!
江橫揮刀擋下變化多端的海棠綾,一般扣住謝辭的手腕,將人帶到一旁,順手解了他身上的禁制。
「謝辭?」他喊道。
謝辭抬眼。
殿內明光,視線也能看得更加清晰,他望見江橫滿是擔憂的眼神,心上再次湧上一股暖意,被情緒填的滿滿的,令人愉悅。
他眼神不自覺柔和了許多,抿了抿唇角,剛想開口——
「你且等我片刻!」江橫抬手整理謝辭被歡顏拉扯鬆散的衣襟,大抵是深夜氣溫低,加之四面環水,越發寒冷。
「冷嗎?」江橫握了握他的手,涼的像一塊冰。他扯下自己身上的宗門術袍披在謝辭身上。
而後,持刀應對歡顏。
南水湮在修仙界裡確實不錯。
但,星雲觀五宗之首又豈會是易與之輩。
江橫甚至都沒開出自己的法陣,任憑粉色的綾緞纏身,柔軟的綾緞瞬間勒住江橫,綾緞之中用靈力施展的刀片割破了江橫的衣衫。
再要進一步時,江橫抬眸,並指於胸前,唇角一揚便是溫潤的笑意。
「破。」
炸裂的綾緞飛空,碎成一寸一寸,一瓣一瓣,應了海棠之名。
歡顏重重地摔在地面上,臉在地板上摩擦出幾道血痕,她死死地盯著江橫。
「解咒。」江橫振刀,將刃上鮮血甩乾淨,刀尖直指歡顏眉心的海棠仙鈿。
若說不驚不恐是不可能的,南水湮的弟子在修為進入太虛期時便會在眉心結出仙鈿,一旦仙鈿受損,修為便會受到重創,嚴重者會身死道消。
「江橫,你當真要與南水湮作對?」歡顏眉頭皺得死死的。
江橫聽到有趣的笑話,桃花眸子笑意冰涼,瞧著地上狼狽的仙子,「我為什麼不?」
「你,太猖狂了!」
懶得與她廢話,江橫沒多少耐心,「再說一遍,解咒。」
「如果我說不呢。」歡顏咬牙。
「那就不吧,」江橫雲淡風輕地說完這句,不待歡顏反應,刀尖便刺在她眉心的仙鈿上。
刺痛襲來,鮮血順著眉心落下,體內靈力亦隨著仙鈿的傷口溢出,粉色的靈氣四處消散,歡顏趴在地上用手胡亂去抓,可靈氣無形,穿過指縫便散於空中。
她崩潰地尖叫一聲,沒想到江橫真的不怕南水湮他日尋仇,滿腔恨意,無限驚恐,在仙鈿被毀得更徹底之前,她不得不先低頭。
「我解!」
她隨手掐了個絕,裝模作樣的解了不存的媚術。
其實,她的媚術根本沒有成功,可江橫不知道。
歡顏怨恨地看了眼江橫,再看不遠處立於飛龍柱下的謝辭。
謝辭的眼神無疑是溫柔的,落在江橫的背影上。
歡顏從未見過這樣的謝辭,在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麼江橫說失禮。
她喜歡謝辭,想得到他,便做出如此大膽出格的事,對星雲觀劍宗宗主下媚術,是失禮。
江橫也喜歡謝辭,他已經對南水湮的人動了手,對自己也不打算留手,亦是失禮。
江橫快步走到謝辭身邊,習慣性握住了他的手腕,輕聲詢問,「如何?」
謝辭眼底蘊藏溫柔,輕微頷首,「無礙。」
「怪我是個不稱職的打手,」江橫收了觀世艷斬,聲音輕快了許多,與謝辭道,「早知如此,我便與你一起回去,也免你受驚。」
謝辭頭頂便是一盞琉璃燈,江橫的身影被籠罩在謝辭的影子中,而他眼中,也只江橫一個。
他想,江橫大概是喜歡自己的。
可若說是打手?江橫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原來如此,難怪。」歡顏眼神古怪地看向這二人,露出譏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