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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橫意識到自己不該與方厭知徒增口舌之快,自己的思緒會被方厭知帶著走。
他平靜心情,面朝諸位修士,「無曌印是用來去往鬼市飛升的鑰匙,但飛升渡劫可謂是險象環生,誰都不能確保在天劫之下自己就一定能飛升成功。而無曌印使用一次就會消失,彌足珍貴。是以這一千多年來用無曌印去往彌河鬼市飛升的修士沒有一人,非是修為不足以至飛升,恐怕是他們也不敢嘗試有且只有一次的機會。」
江橫這番話點在了在座每一位的心上了,擁有無曌印的人是機遇,但這份機遇能不能把握住,是否會成為修道終身的遺憾……不敢輕易嘗試。
沒有被消耗的機遇象徵著希望,一但嘗試,若沒能飛升,便是無盡的悔恨與失望。
「然而,」在眾修露出遺憾動容神情時,江橫手中玉扇啪嗒一收,開口道,「眼下卻有一種方法,讓真正的無曌印持有者有機會可以心無旁騖地去彌河鬼市,尋找神諭飛升。」
方厭知看向江橫時,桃花眼裡除了笑意還有明亮的光。
江橫一襲月白長衫,煙紫輕袍,被晚霞著了一身燦爛的餘暉,蒼白的膚色被映上粉橘的柔光,顯了幾分氣色,越發昳麗照人。
「便是無曌印的持有者不再忌憚失敗,也不計較浪費手中的這一枚。」江橫徐徐說道,清亮之音滿堂皆聞,「換而言之,他手中至少有兩枚能去往彌河鬼市的無曌印。」
「哥哥說得有理。」
你閉嘴!聽見少年音親昵地喚自己,江橫內心毫無波動,這小子又要攪局。
「但哥哥猜錯了,因為我從未想過要飛升。」方厭知笑容沒有作假,語氣雖有七分傲氣但也誠懇的不似玩笑。
「無曌印於我而言不過個小玩意兒,飛升?比起枯燥乏味的神庭,修仙界不是更為熱鬧有趣些麼?」
神庭枯不枯燥江橫不知道,但是修仙界有你在肯定不會無聊,少年郎。江橫腹誹,並未讓自己陷入方厭知設下的困境,他朝謝辭望了眼。
謝辭淡然飲茶,微低了下眉眼。
飛升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則更為直白。
江橫道:「相傳世間只剩一枚無曌印,突然出現另一枚,若是諸位,該如何?」
眾修面面相覷,互相議論了番,說是直接去彌河鬼市飛升的,也有說再修煉個數百年的,更多是想來一觀另一枚無曌印是何模樣形態的,搞清楚因何會有兩枚。
「正是如此。」江橫感嘆這群仙門大佬腦子裡終於不再是如何搶奪無曌印,也能正兒八經地思考了。
他道,「無曌印的持有者在得知憑空出現了另一枚無曌印後,他怎知自己手中的是真是假,就算他相信自己手裡的為真,也會好奇另一枚是否為假?不管是基於想擁有兩枚無曌印作為飛升的保障,還是想判斷真假,這個人一定會來這裡。」
一定會出現在風嵐石城,三家客棧。
一旁的方厭知聽後,起身拍手,俊美的臉龐露出備受驚嚇的惶恐神色,「原來如此!」
你閉嘴啊!江橫內心咆哮。
「哥哥這樣說我就明白了,」方厭知擺出一副後知後覺剛反應過來的模樣,「難怪衡珏老兒非說我手中的和他的無曌印長得一樣,原來這是他布下的一個局,無極觀放出假消息是誘餌,風嵐石城是魚塘,我倒成了那條上鉤的魚了。」
你閉嘴吧!
江橫真的不想回答故意帶偏節奏的方厭知,他這一句話出來,又將問題的落腳點放在了無極觀是否丟失了無曌印、無極觀丟失的無曌印是否為真上面來。
方厭知三番兩次的發言,看似少年心性的恣意,實則都讓已經清晰的局面瞬間變得混亂複雜。江橫能覺察出來,方厭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打斷自己的思路,但在言辭和情緒之間對自己並無惡意。
意在把局勢攪亂的人。只是江橫還不知道水越渾濁對這個方小家主有何好處,不過有一點他能確定。
方厭知手中的無曌印有99%的可能性是假的!
而其他人卻不這麼認為。
他低估了這群想飛升想得已經痴狂瘋魔的大修士,他們對無曌印的渴望遠超於一般人!
大堂里的修士竟是被方厭知帶了節奏,自然而然地誤會了,真以為無極觀是誘餌,而方厭知就是上鉤的真正持有者。
這群修士尚且能安穩地坐著,但面上神情都收斂凝重了不少,一個個目露精光,滿是算計地盯著方厭知。
江橫嘆了一口氣,一點都不為戲精擔心,但求他們現在別動手,只因時間寶貴,他還未真正的破局。
方厭知已經抽出了腰間赤玉長笛,故作警惕擔憂狀,他側頭望向江橫,「哥哥,眼下我該如何是好?」
江橫嘆氣喝茶,學著謝辭一般靜心凝神,語氣涼涼沒什麼意思,「如果方少俠手中持有的無曌印是真的話,就是中計了。」
方厭知一愣,隨後笑意不改,「哥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橫沒理會他,抬手將謝辭手邊的那枚石璽拿過來,微微舉起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江橫道:「我這枚無曌印是河朔舒家所贈。」
說完,他朝坐在角落桌邊的舒沐心望去,點頭頗為感謝的一笑。
舒沐心頷首回禮。
祝景明一臉憤恨,嗑著瓜子亂吐皮,不忘咒罵江橫這個小白臉,三言兩語就從師妹那裡騙走了無曌印,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