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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靜舒嘆了口氣:「鄒家二夫人要殺我的理由,大抵是因為我與太妃娘娘曾有過來往一事。太妃娘娘去世前一晚,偷偷派人給我送了一封信。」
「信中寫了些什麼?」
「信中只有兩句話:請夫人和將軍幫我家縉兒守住大涼,還有,小心鄒家二夫人。」
「……」
「其實當時我並不明白那是何意,想著等下次見到太妃娘娘時問清楚,可是,第二日便傳出了太妃娘娘突發重病而亡的消息。我之前沒有明面上與太妃娘娘有過往來,而那時我夫君並不在京都,太妃娘娘病逝消息傳出後,我甚至都不能進宮去看看情況。」
許靜舒緩了口氣,又道:「事發突然,且有很多疑點。太妃娘娘從未給我寫過信,何況是那般奇怪的信。還有,在太妃娘娘去世前的五天,她才去過浴佛寺祭拜,那時我與太妃娘娘一起,她身體健朗,從未有任何不適之狀,說是突發重病,但怎麼……怎麼可能如此之快。而宮中如此多的御醫,竟都束手無策,說是重病,其實更像是……」
許靜舒沒有說下去。她緊皺著眉頭,眼中滿是不忍。
宇文縉蹙眉,嗓音不由嚴肅起來:「更像是什麼?」
「……中-毒。」
他雙手握緊成了拳頭,雙手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骨骼「咔咔」作響。
中-毒……
宇文縉忽然覺得有些眩暈。眨眼一瞬間,眼前有那麼一會兒是漆黑的,他閉著眼,不由後退,撞在了靈台上。
許靜舒一驚:「陛下!陛下您怎麼了?」
宇文縉扶額,一手支撐著靈台,借力支撐著身體,一手輕擺了擺:「朕沒事。」
他深吸了口氣,而後重重呼出,以此平復自己的情緒。
他看向許靜舒,眼中是極力隱忍的怒意:「軒轅夫人的意思是,朕的母親不是因病而亡,而是中-毒。而給她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鄒家二夫人?」
「陛下,這只是臣婦的猜測,並無確切的證據證明,所以……」
「她要來殺你,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宇文縉眼神冷冷:「顯然,你收到信的事,她知道了。」
「……」
宇文縉閉上眼,深呼吸了兩下,穩住心緒。
現在看來,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啊!
他母親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他此前留在京都的唯一支柱,若她真是被毒害而亡……
他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要讓那個人付出比死亡更加慘痛百倍的代價!
第47章 四十七
翌日。
何進去宇文縉房間請他起床去上早朝, 敲門三次都沒有反應,他以為宇文縉還睡著,便小心著推開了門。而推門進去後, 他看見宇文縉靠著床沿坐著,腦袋低垂著, 晦暗不明的房間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如何。
也許是他行為反常, 何進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阻止了他身後要進房間的宮女。
「你們先在外面候著, 喊你們,你們再進來。」
「是。」
何進進去後, 關上了房門。
他先試著喊了句「陛下」, 沒得到宇文縉反應後, 他才輕聲走了過去。待走近後,他才發覺宇文縉並未睡, 他睜著眼睛, 可眼神卻極其頹廢,耷拉的眼皮下, 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光亮, 更是無神。
好似, 丟了魂魄般。
何進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昨日晚上他從清風殿離開的時候,陛下還是好好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昨夜,應該無人來過清風殿啊。
何進緊皺起眉頭, 眼睛裡滿是擔憂,他半蹲下去,小心翼翼出聲:「陛下, 您還好嗎?」
宇文縉靠在床沿上,聽見何進的聲音,眼角餘光也瞥見他後,才抬眼看向他。
頹廢無神的眼眸里,滿是紅血絲。眼下是一圈厚重的黑眼圈,那疲憊不堪的模樣,好似一晚上都沒睡。可在這般情況下,他依舊睜著眼睛。
何進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陛下,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晚上沒睡嗎?」
「何進……」他嗓音沙啞,開口講話時,喉嚨好似被刀割一般,刺痛感強烈。
「咳咳咳!」
一句話尚未完全說完,便忍不住咳嗽起來,胸口沉悶,好似被大石頭壓著,快要喘不過氣。又好似有什麼被堵上很久的東西快要突破那層壓制,即將翻湧而出。
何進連忙伸出手扶住他肩膀,他身體上的冰涼感隨即傳遞到何進手中。
何進不由愣了下,回過神後輕拍著他後背為他順氣:「陛下,您在此處坐了一晚上?是不是著涼了?您身子如此冰冷,奴才給您拿件厚衣裳穿著吧。」「咳咳咳——」他擺了下手,可咳嗽越發劇烈起來。
毫無預兆。
宇文縉自己都有些詫異,卻無法控制住自己咳嗽的動作。何進進來前,他沒有什麼感覺,可就方才開口說話那瞬間,好似牽扯到了什麼東西。
他抬起手捂著嘴,想要阻止咳嗽,可卻越咳越厲害。
喉嚨里有一股腥甜味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