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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玉霜慢慢笑了起來,勾著周顯的脖頸,抱住了他。周顯垂下長長的眼睫,收緊手臂,將戚玉霜擁入懷中。
狹窄的床笫之間,二人的鼻尖幾乎貼在一起,氣息交纏,春意浮動,戚玉霜輕聲道:「阿顯,你是不是很難受?」
……
皎潔的月光升起,周顯拉開床帷,披衣下床,打了一盆熱水來。
戚玉霜慵懶地躺在榻上,從重重床帷中伸出了一隻手,垂落到床下。
看到她伸手,周顯的面頰燒得通紅,幾欲滴出血來。
戚玉霜懶懶道:「阿顯……」
周顯輕輕握住她的手,紅著臉用熱水幫她擦洗,拂過一根根白皙的指尖,最後用布巾將手上的水珠擦拭乾淨,輕輕給她掖回了被子裡。
戚玉霜卻順勢又拉住了他:「過來。」
周顯順著她的意,重新上了床榻,對戚玉霜道:「明日便啟程嗎?」
「嗯。」戚玉霜點了點頭,似乎對於和人在床笫間討論正事,還有些不熟練。
「西域三十五國逃亡過江,撤回西域,聽聞大孟殲滅犬戎大軍,必然人心震動,此時正是收復西域的機會,不可錯過。」
「更何況,犬戎三部之中,婁邪部已滅,客鐵部精兵被我軍大敗於青屏山,盡數受降,唯有丹軼部尚留塞北。丹軼部的幼王,為尤班所殺,群龍無首。不若趁此時機,反攻犬戎,出兵塞上,將之徹底驅逐。此誠為千古之良機也!」
戚玉霜睜開雙眼,眸中閃爍著極為明亮色澤,望向周顯:「若不趁此時機,為我大孟除西、北大患,必將抱憾終生!」
周顯沒有猶豫,直接說道:「好。」
戚玉霜正被周顯抱在懷裡,聽到他斬釘截鐵的話,戚玉霜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輕輕拉起周顯的手,十指交握,忽然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之上:
「若是此戰大勝而歸,你想要一個……屬於我們二人的孩子嗎?」
周顯的神情陡然一動,霎那間,怔在了原地。
她竟願意親身誕育一個孩子……
戚玉霜見周顯長久不答,喚了一聲道:「阿顯?」
周顯沉默半晌,卻終於搖頭道道:「你身體本就血虛陰虧,要常年日久地將養著,若要生育,更傷氣血。我看,還是不要為好。」
戚玉霜奇道:「這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周顯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腹,道:「每月月汛,還疼麼?」
戚玉霜不說話了。
周顯:「你若是真的想要,也要等你回來再說。」
若是不慎懷孕,她將如何領兵出征?眼下的機會,被她稱之為千古良機,足見戚玉霜心中,對這一戰是多麼重視。
收復西域,出兵塞上,定西、北二疆,這的確是古今未有的不世之功。
若是因為懷上身孕,錯失此等機會,於她而言,恐怕真的會抱恨終生。
戚玉霜笑道:「怎麼,古時女將穆桂英懷孕出征,臨陣產子,留千古英名。我刀槍尚且不懼,豈懼一子乎?」
周顯扳過她的臉,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含糊嘟囔道:「不行……」
戚玉霜逗他:「為什麼不行?」
周顯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低聲道:「我心裡疼。」
他的呼吸打在戚玉霜的頸窩裡,聲音低而柔軟,語氣中甚至隱約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戚玉霜心中一片柔軟,嘆息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周顯在她耳邊繼續低聲道:「至於人選,我心裡,已有盤算了。」
戚玉霜知道他指的是未來的繼任之人,見周顯語氣里有一絲努力掩藏、細不可查的滿意,頓覺無比可愛,於是順著他道:「卻是何人?」
周顯輕輕笑了一聲:「孝真公主之子。」
戚玉霜有點意外,但細想了一下,又覺得是周顯能幹得出來的事。
他往日裡最是知禮守節的人,表面上看去是一派君子端方,沒想到骨子裡竟有這麼一副倔強叛逆的性子。
戚玉霜覺得自己年輕時已經足夠叛逆,但與周顯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她的叛逆,大多是在平日裡放蕩不羈,不拘小節。可周顯平日裡一舉一動無不遵禮守禮,卻偏偏在大事上能幹出最石破天驚、離經叛道的事。
「孝真於國有大功,立之可服人心。」戚玉霜笑道,「只是不知她未來的駙馬,可同意否?」
周顯道:「他恐怕沒有不同意的資格。」
戚玉霜哈哈大笑,周顯繼續道:「你可將她的孩子帶在身邊,他將來自然便會知道,何謂保民,何謂仁義,何謂民生疾苦。」
「我當年,只可惜未曾被你帶在身邊。」話說到最後,周顯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戚玉霜道:「又醋了。」
她笑得幾乎忍不住:「這都能醋,阿顯,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醋?」
周顯沒有否認自己吃醋,反問道:「我怎麼從不見你吃醋?」
戚玉霜道:「我大度。」
周顯:「……」
他默默抽回手,表示抗議。
戚玉霜哄道:「好了好了,我時常吃醋,只是不好意思告訴你。」
周顯道:「信口開河!」
戚玉霜奇道:「哪裡信口開河了?」
周顯扭過臉,在她玉白的耳垂上憤憤咬了一口,道:「你若真醋了,何不廢我藏於金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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