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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玉霜怒不可遏:「你還說不要孩子,真要圓房,就你這個操.法,我三年得懷倆!」
周顯含糊道:「我有辦法。」
他語焉不詳,戚玉霜反正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估計也是自知心虛氣短,周顯給她擦洗完腿上的痕跡,方才富有侵略性的神色已經全然不見,復又委委屈屈地擺出那副清純的表情,抬著黑亮清澈的桃花眼,看得戚玉霜頭昏氣短,撈起床頭解下的護心鏡就想砸他,卻被周顯握住手腕,一頓溫柔小意的親吻撒嬌,把戚玉霜通身的火氣徹底磨沒了。
還能怎麼辦,誰讓這是她自己寵出來的?
盧辭的心被她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的縱容寵溺戳了八百個窟窿,心中酸澀地想道:「她喜歡一個人的樣子,竟是這樣的。」
如此百般容忍,千般憐愛,就連話語中,都不自覺地帶著難以察覺的笑意。
戚玉霜一向最厭煩有人在她的事上指手畫腳,更不允許任何人在軍中與她談論私情,但如今,卻能為了周顯步步退讓,一再容忍。
大漠之中的涼風冷颼颼地吹過他的銀甲,似乎直接從心上碾過一般,帶得他心房之中一片空落。
盧辭用手輕輕拂過連環的甲葉,仿佛在拂去什麼沉重的東西,輕輕地嘆息一聲,道:「你要親率騎兵精銳深入大漠嗎?」
「不錯。」說到正事,戚玉霜甩了甩思緒,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拋諸身後,神色也嚴肅起來,「我率騎兵由西域入大漠,北疆由莫老將軍留守,楊永先率軍出驍山北上,與我會合,兩面夾擊。」
「婁邪、客鐵二部已滅,丹軼部幼王又被尤班單于所殺。如今犬戎殘餘勢力若被我軍夾擊,腹背受敵,必然潰敗。」
盧辭「嗯」了一聲,冰冷的面頰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道:「百年鏖戰,終將結束了。玉霜,恭喜你。」
戚玉霜的眉頭微微一跳:「文藻?」
盧辭的語氣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一個遠遠旁觀之人,絲毫沒有即將參與這場大戰的激動與興奮。
盧辭慢慢笑了一聲,低聲道:「你親自率軍出西域,後方將留誰鎮守?」
戚玉霜的目光慢慢轉了過來,落在他的身上,語氣有些嚴厲:「我自有安排。」
盧辭笑道:「此戰戰罷,西域又將留誰駐守?」
恩國公徐家數代鎮守西域,如今徐世忠、徐世義二兄弟盡皆殉國,無人為後。西域本就是變亂之地,必須要有聲威足用的一方大將鎮守,才能彈壓住各方勢力,使西域諸國敬畏忌憚。若是大孟只是短暫征服,隨後離開,不久之後,也許西域又將生出新的變亂之心。
只是大孟國中,如今可有此等良將?
戚玉霜心臟微微一沉,看著盧辭,沉默片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出漠北,滅犬戎,此戰將解我大孟百年後患,此番功績,亦將留名青史。」
「軍中大小將領,均盼望能隨我出征,參與此戰,以建奇勳。」
「文藻,與犬戎此戰,你當為先鋒。」
盧辭深深地看著她,半晌之後,緩慢地搖了搖頭,輕聲嘆息道:「我願……留守西域。」
戚玉霜鳳目微凝,在這一刻,仿佛已經明白了盧辭話語中未盡的含義。
她的聲音之中,逐漸摻入了一絲淡淡的悲傷之意:「你已經決定了嗎?」
盧辭靜靜凝視著她,並沒有說出原因,只是道:「我意已決。」
這個決定,他思索了太久,如今,也是時候做出最後的決定了。
戚玉霜道:「為什麼?」
盧辭垂下眼睛,銳利的眼梢留下了一道微彎的弧度,語氣卻格外地柔和下來:「雍涼二州,民風淳樸,我在此周旋數十戰,百姓扶老攜幼以迎,深受饋奉,心中……不忍離棄。」
「西域不可無將,既然如此,便讓我留在這裡吧。」
戚玉霜再度沉默,聲音也逐漸低沉了下來,似乎想要做最後的勸說與挽留:
「你尚有老母在堂,如何能長留西域?」
西域與京城相隔千里,恩國公徐廣鎮守振威關,十年不曾回京。
當年,戚定遠與徐廣相見的最後一面,便是十里長亭,飲酒贈別。從那之後,再度重逢之時,已是二人各自傳回的死訊。
而她與小恩國公徐世忠,少年而別,至徐世忠戰死,二人再未見面。
天長路遠,關山阻隔,若是盧辭果真接任征西軍,駐守西域,他二人皆為將領,各自鎮守西域、北疆,往後茫茫歲月,恐怕再難有相見之期。
盧辭忽然突兀地笑了一聲,抬眼望向戚玉霜,目光竟露出一絲罕見的溫柔歉疚:
「金銀婢僕,皆足以供奉。我與我母,此生不必再見。」
盧辭對盧老夫人的怨恨,在此時,終於再也難以控制,泄露出了這痛苦的分毫。
戚玉霜面上浮現出一絲愕然之色:「盧文藻!」
盧辭道:「玉霜,對不起。」
這一聲道歉,與當年鎮北關中的聲音遙相呼應,響徹在戚玉霜耳邊。
在這一瞬,戚玉霜忽然有了一種將要落淚的衝動。
盧家世守北疆,那裡,也是盧辭的故鄉。西域無威信足用的大將,是她早就考慮過的問題,因此,她也做下了周詳的安排,為後續接任的將領掃平了無數的阻礙,以期留下一個後人可以掌控的局勢。西域輯衛府的設立,便是為此,因此,留守輯衛府的將領人選,便非常關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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