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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玉霜笑道:「那就有勞楊將軍了。」
兩人還未說完,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戚玉霜駐足看去,一個高壯的人影闖了進來,大聲道:
「大將軍!盧將軍,他、他醒了!」
來人,正是孫信忠。
楊陵和熊濤睜大眼睛,喜道:「盧將軍如何了?」
孫信忠一路快馬跑來報信,口中還微微氣喘:「盧將軍已然清醒,郎中說,沒有大礙了!」
「好!」楊陵重重用拳頭擊了一下手掌,「文藻兄長終於無礙了!」
他入城之後,也聽說了盧辭被忽勒古重創的消息,十分焦心。他跟在戚玉霜與盧辭身後長大,對兩個人的感情十分深厚。戚玉霜不在的這些年,盧辭對他也多有照顧。如今他與盧辭齊齊受傷,他受傷較輕,只是發熱,盧辭卻傷及腰腹,性命垂危,至今未醒,如何不令他心急?
他充滿喜意的目光轉向戚玉霜,剛想開口,卻發現戚玉霜輕輕閉上了眼睛。
楊陵一腔歡喜之情突然凝固在喉嚨中,後知後覺地在心裡繞過了一個千迴百轉的曲折,終於遲鈍地反應出一個令他心底發寒的現實——
盧辭和戚玉霜,早已不是當年的北疆雙星,磕頭換命的兄妹交情。
他們也不再是並肩將他擋在身後的兄長與姐姐。
盧辭一直深恨著戚玉霜,只是在他面前不會輕易提起。他縱然不相信盧辭一口認定的戚老將軍的罪責,卻也無法開口勸解——
因為那是只屬於盧辭的,深似汪洋、不共戴天的父仇家恨。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翻天覆地,讓他早已忘記了這個迫在眉睫的大事。盧辭重傷昏迷,戚玉霜被迫出山掛帥,掌管三軍,發號施令。但在她下令的對象中,並沒有盧辭的貼身副將孫信忠。
她早就料到了現在的局面!
楊陵心中一片茫然:如今,盧辭醒來,足足七年不見的二人驟然碰面,相隔著深仇與情誼,回憶與鮮血,他們……將如何自處?
熊濤靜靜地站在戚玉霜身邊,一向粗獷的人此刻一言不發,默默凝視著戚玉霜的反應。
從前,盧辭名義上是戚玉霜的副將,但他與戚玉霜並稱雙將星,心氣極高,又與戚玉霜青梅竹馬,情同兄妹,自然不曾做過什麼副將該做的事情。他污衊戚老將軍與大將軍的一切罪名,在熊濤看來,都是不負責任的血口噴人。
如今,他熊濤是戚大將軍真正的副將,為大將軍背弓執槍、牽馬墜鐙,他自然無條件站在大將軍這一邊。
「大將軍,末將替您前去……」熊濤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戚玉霜輕輕抬起手,揉了揉額角太陽穴。
她自以為是鐵打的身體,卻在這時,感到有些疲憊了。
第37章 盧辭怒火
「太子殿下, 這裡污濁得很,不是您該來的地方呀。」內侍邊走邊攔,周顯腳步卻極為堅定, 一步一步向兩排昏暗的燭光中走去。
怒目圓睜的狴犴高懸在獄門之上, 尖利的長牙折射著燭火幽暗的光芒,映在牆上, 忽明忽暗。
汪懷縮在角落裡,與一壁之隔的父親汪合離得遠遠的, 目光中依然帶著尚未散去的驚慌與恐懼。
在鎮北關城外, 汪合那冰冷的眼神與話語,一瞬間刺破了汪懷多年以來的心理屏障, 他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著:「母親, 母親……救我!母親!」
汪合宛如往常一般溫和慈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懷兒,先把飯吃了。」
「我不吃,我不吃!」聽到汪合的聲音, 汪懷精神驟然崩潰, 他大喊大叫,猛地向前撲去,將牢門捶打得砰砰作響。
汪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懷兒,你這是和為父置氣呢?」
汪懷猛地轉過頭,尖聲道:「您也算是我的父親嗎!您為何要劫持聖駕,將全家置於死地,甚至不顧、不顧我的死活,說我是……」
汪合微笑著打斷了他:「那不過是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我若不那麼說, 孫信忠怎麼可能放你?」
「為父教導你這麼多年, 懷兒, 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汪懷昏沉的頭腦中驟然閃過一絲亮光,他的指甲死死抓住牢門,力道大得幾乎要深深陷入木樁之中。
「真、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為父什麼時候騙過你?」汪合不緊不慢地給予了回答,口吻極為肯定。他從縫隙中將一塊干硬的餅遞給汪懷,「先把飯吃了,其他的,為父自有辦法。」
汪懷顫抖地接過那塊賣相差勁的餅,手指緊緊攥進餅中,似乎想要抓住最後一點溫暖和希望。
燈光昏暗,他沒有看到餅中,隱約夾雜了一點青黑的顏色。
「吃吧。」汪合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催促。
汪懷點了點頭,一口一口,迅速地將餅塞進了嘴裡。
「轟隆」一聲,外邊的牢門被重重打開,有人高聲道:「汪合、汪懷何在?」
汪合嘴角浮上一絲奇異的微笑,汪懷伸出脖子向外張望,然而,在開門的光亮投到他面前的一刻,他的喉嚨突然咯咯作響起來。
劇烈的疼痛從他的五臟六腑一路燒到咽喉,汪懷睜大了雙眼,眼角流出黑色的鮮血來!
周顯跨入牢中,火把油燈驟然點亮。
在一片亮光之中,汪懷張了張嘴,細不可聞地悲鳴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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