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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鼓足勇氣,再次高聲道:「我等,求見少將軍!」
戚玉霜終於開口:
「請進。」
這一句話,像是解封了眾人心頭的惶惶不安,前頭的熊濤和虞冀一個箭步沖了進來:「少將軍!」
七年不見,少將軍模樣倒是沒有大的變化,依舊風采如昔。只是,如果他們仔細打量,也許會像莫老將軍一樣,發現她身上的氣質已然發生了轉變——少年時傲氣凌人、鋒芒畢露的輕狂沉澱在了骨子裡,雖不知還剩幾分,卻於外表上,逐漸磋磨出一種沉穩冷肅的不動如山。
然而,沖在前面的熊濤、虞冀早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根本沒有留心戚玉霜的神情。此刻,如果不是礙於少將軍是女子,他們簡直想要抱著她痛哭流涕。
戚玉霜微微抬起右手,向下壓了壓。
眾將像是齊齊得到了命令,腳步頓時止住,一片安靜,不敢做聲。
戚玉霜隔著幾步的距離,一個一個打量著他們,看到他們身上沒有帶傷,沒有一個是披紅掛彩的,狀態也還算穩定,於是輕聲道:「眾位將軍,別來無恙。」
一聽到這熟悉的嗓音,熊濤鼻子一酸,差點沒嚎出來。
怎麼可能別來無恙?戚玉霜離去的這七年,舊日戚家軍兵將散的散、走的走,手下的精兵大多被迫歸田務農,新兵換了一茬又一茬,面對逐年猖獗的犬戎騎兵,也只能聽從大將軍王百用的命令坐守不出……
一樁又一樁苦楚,一時間怎麼說得清楚!
熊濤忍住辛酸,規規矩矩地道:「回少將軍,沒有老將軍和您,我們這七年過得簡直是、簡直是……」
戚玉霜看向熊濤:「簡直是窩囊,對嗎?」
熊濤聽到戚玉霜接自己的話,立刻猛點頭,身後諸將也一陣附和,像是找到頭狼的狼群,一時間有了主心骨,激動得口齒不清,恨不得將胸中苦水一股腦全部倒出來。
戚玉霜卻直接打斷了熊濤,聲音淡淡道:
「諸位同袍,這七年來,你們就是這麼鎮守北疆的嗎?」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戚玉霜聲音平靜,卻難掩威嚴:「北疆十萬大軍,就掌握在諸位麾下。諸位以為,這七年來,成果如何?」
戚玉霜眼神掃過,眾將鴉雀無聲,像是一群被噤了聲的麻雀。
「成果著實喜人,是吧?」戚玉霜在「喜人」兩個字上著重咬了一下,語調拖得老長。
「如今你們帶出來的鎮北軍,戰力如何,諸位行伍多年,不會看不出來吧?」
熊濤忍不住道:「那是王百用不讓我們出戰……」
戚玉霜一劍柄抽在熊濤大腿上,熊濤高大的身子一個踉蹌,頓時不敢再分辯一句。垂下頭,如同鬥敗的公雞般,聽著戚玉霜教訓。
戚玉霜冷聲道:「戚家軍是怎麼練兵的,鎮北軍就怎麼練兵!不讓你們出戰,就教習民兵、府兵,就演練軍法、操練士卒。你們自己看看,如今北疆的大小村鎮,還會禦敵自保嗎?你們手底下的兵,拿得起武器,見識過鮮血嗎?這些,難道還需要我手把手去教嗎?」
眾將領被她訓斥得抬不起頭來。戚玉霜手指驟然指向城外:「沒有人領兵,你們就把自己活生生弄成了個窩囊廢?老將軍不在如何,我不在又如何!」
「你們是北疆的諸位將軍!北疆三十萬百姓的性命就託付在你們身上,你們告訴我,沒有我,你們就不會打仗了?那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們要直接拱手投降犬戎嗎!」
熊濤愕然張口:「少將軍,不可輕易言死!」
「放屁!」反正周顯不在,戚玉霜直接爆了粗口。
「沒有戚家軍,那就讓百姓信任你們鎮北軍!這次犬戎犯邊,你們一個個都成了什麼樣子?連失三城,兵敗如山,上行下效,你們都把自己活成了這副熊樣,還指望手下的兵能奮勇圖前嗎?」
熊濤身體微微顫抖,在他身後,諸將的頭都深深埋下,滿臉羞愧,不敢去看戚玉霜的神色。
這些年,他們失了主心骨,一時間人心渙散,確實有負百姓信任,有負朝廷重託,讓偌大北疆,幾乎成了犬戎人來去自如的跑馬場。
仿佛是為了應和戚玉霜的話,鎮北關外城,忽然傳來巨大的喧囂之聲。
不僅是犬戎鐵騎的尖嘯與嘶鳴,還有一陣巨大的轟隆聲,讓居於城內的他們都感受到了強烈的震動。
「是……犬戎的投石車。」虞冀喃喃自語道。
巨石轟擊在鎮北關百年來巍峨堅固、高不可摧的城牆之上,發出刺耳的震響,仿佛整座關城都在搖動。
犬戎人,在第一計不成後,真正地開始攻城了。
第33章 拜將襲爵
巨石與城牆碰撞的劇烈轟鳴聲中, 仿佛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都能嗅到沙石飛濺的煙塵味。
「少將軍,我們怎麼辦!」熊濤急急地問道。
北面煙塵已經沖天揚起, 在震動聲中, 還能聽到城頭大孟將士的高聲吶喊與犬戎人的歡呼之聲。
「轟隆——轟隆——」
「鄭弘大人到——」
眾人的視線猛然從北方城牆方向收回,腿腳不好的鄭弘老尚書被人從馬上扶下來, 每一步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好像在一瞬間擺脫了老邁年齡的限制, 一頭撞入帥府的大門。
他的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水, 雙手控制不住地顫巍巍高舉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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