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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將軍麾下後軍總數不過一萬,定然是大部分都去攔截了默碩的部隊,能來到這裡救駕的,竟然只有這區區五百人。
汪合胸中怒火中燒。
原來戚玉霜與他周旋,幾番出言刺激,居然是在拖延時間。他引兵出城後,鎮北關防禦鬆懈,她趁這個時間,傳信進入了鎮北關內,叫來了盧辭麾下的鎮北軍。
戚玉霜、戚玉霜!幾次三番,壞他好事!
孫信忠馬蹄匆匆,三兩下已經來到對峙陣前。他的馬背上,還捆著一個不斷扭動身體、大呼小叫的人。
「砰!」孫信忠大手一推,那個人重重地摔落在馬下,他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臉上都是怨憤之情。
汪懷!
汪懷被五花大綁,在看到汪合的一剎那,頓時如同五雷轟頂,臉上的不忿之色頓時煙消雲散。
他看到了什麼?他的父親,竟然……竟然挾持了皇帝!
汪懷恐懼地尖叫一聲:「父親!您在做什麼——」
這是謀逆抄家誅九族的大罪啊!
「閉嘴!」汪合面部微微一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孫信忠向戚玉霜一抱拳:「少將軍!」
戚玉霜點了點頭。
孫信忠一揮大刀,刀鋒穩穩地擱在汪懷脖頸上:「汪合,放開聖駕,不然就先斬了你的兒子!」
汪懷大驚失色,臉色慘白,大叫道:「父親!救我!」
他是汪合的獨子,平日裡父親對他寵溺有加,甚至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即使他想要隨軍前往北疆立功,父親也只是微笑著加以鼓勵,從未苛責過他。
汪懷充滿希冀的眼神迎向了汪合的方向。
但當汪合緩緩轉過頭時,他卻看到了汪合居高臨下一雙冰冷的眼睛。
汪懷驀地愣住。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從未見過父親這樣的眼神。
父親對他和母親一直是溫和的、縱容的。即使身份尊貴的燕平郡主是家中的正妻,也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在家中,父親最寵愛的,永遠都是他和母親。
他何時見過父親這樣冰冷刺骨,甚至帶著恨意的眼神?
汪合目光極為冷漠,口氣平淡地說道:「斬便斬了吧。」
「父親!」汪懷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父親這是中了什麼邪,怎麼能不顧他的死活?
「你!」孫信忠也沒有想到汪合居然是這樣的反應,虎毒不食子,汪合居然連親生獨子也能置之不顧?
汪合卻沒有看他,而是目光直直望向戚玉霜,似乎想要從她的神情中看到一星半點的失望之色:
「戚玉霜,你枉費心機,終於算漏了一點!」
戚玉霜面色平淡如水:「哦?是什麼地方?」
汪合哈哈大笑,臉上浮現出一絲猙獰之色:「這個小雜種,是蠻女所生的番邦賤種,死上一個,哪怕一百個,我也絲毫不懼!」
汪懷身體劇震,癱坐在地上,目光直愣愣地盯著父親,仿佛聽不懂那一個個從汪合口中吐出的字眼。
如此鄙夷、如此惡毒,這真的是他的父親嗎?那個溫和寬容的父親?
過往的一切記憶仿佛在一瞬間碎裂成片,露出無邊陰冷猙獰的底色,汪懷在這一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汪合話語一激,孫信忠大怒,手中大刀就要當頭劈下,戚玉霜微微抬起手,止住了孫信忠。
她凝視著汪合,道:「汪懷的性命不重要,那麼,如果是燕平郡主腹中的孩子呢?」
「什麼!」汪合面色一怔,「她怎麼會有孩子?」
「不對!」在短暫的怔忪後,汪合表情復又陰冷下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在誆我!我和燕平之間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戚玉霜絲道:「燕平郡主家書,在我手中。你留下的和離書,要我親口念給所有人聽嗎?」
汪合神色終於大變。
戚玉霜淡淡道,「你以為她不會打開你所制的妝奩,所以在臨行前將一封和離書留在其中。等你事成投奔犬戎,燕平郡主也能藉此和離書與你劃清關係,保她平安無虞。是也不是?」
汪合左手微微顫抖,眼睛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戚玉霜,休想用花言巧語亂我心智!」
戚玉霜神情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之色:「這是燕平郡主來信所說的,她質問你為何不辭而別,不念夫妻之情,她的腹中……已然有了三月的身孕!」
「不……不!」汪合心神動搖,大吼一聲。戚玉霜連他親手所寫的和離書都已經知曉,燕平郡主這封信,多半……是真的。
燕平、燕平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
就在這時,跌坐在汪合馬下,渾身狼狽的鄭弘,突然看準了這一刻,猛地直起身子,用身體重重撞向汪合的馬腿。
鄭老尚書竟然一直在等待著一個時機。他年邁體衰,汪合對他毫無防備,這一下直直撞在馬匹修長的腿上,鄭弘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骨頭都在咯嘣作響!
汪合戰馬受驚,一瞬間猛然揚起前蹄,馬身高高騰起。汪合失去了一隻右手,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戰馬甩下馬背。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雙腿緊緊勾住馬鐙,夾住馬腹,妄圖平衡自己的身形,而鉗制天奉帝的左手,也在瞬間鬆開了些許。
就是這個瞬間。
馬嘶,弓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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