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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仗,打了足足兩年,犬戎與大孟以驍山作為拉鋸的戰場,攻守相奪,最終以犬戎的退兵作為結束。
常樂公主在這一場大戰之中,仿佛是一道並不起眼的前奏,消逝得無聲無息,永遠埋沒在了無邊的草原之上。京城中的人們也逐漸淡忘了這位曾經名滿京城的公主,即使在茶餘飯後,也鮮少有人記得再提起。
天奉帝陰沉著表情,猛地一揮袖子,甩開了王婕妤顫抖的手指,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了。
……
北疆,塞上草原。
「大將軍,大將軍!」熊濤一路小跑過來,看到戚玉霜正坐在草甸高處,微微眯著眼,向遠處觀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怎麼了?」戚玉霜沒有回頭,嘴裡回應了一句。
「尤班即位單于,向朝中遞交了國書!」
戚玉霜這才側過頭,若有所思地道:「那天逃出邙谷的,果然是客鐵部的尤班。」
她對大名鼎鼎的「瘋子」尤班,自然是早有耳聞。聽說他即位成為新一任單于,心中也並不意外。
只是沒有想到,那日從邙谷中逃出的,竟是這樣一個棘手的後患。
熊濤一邊點頭,一邊將犬戎國書中的內容一五一十地講給了戚玉霜。
聽完第一條時,戚玉霜的表情還很淡定,笑道:「尤班單于這無恥賊子,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熊濤道:「大將軍,尤班可不止這一個要求,他還有一條,想要求娶咱們大孟的一位公主,嫁入犬戎!」
戚玉霜目光頓時一凝。
她緩緩轉過頭,目光冷然地道:「你……說什麼?再重複一遍。」
熊濤道:「尤班要咱們大孟獻出一位公主,和親犬戎,而且必須是陛下的女兒,是陛下嫡親的公主!」
戚玉霜的眼睛緩緩眯起:「……很好,很好。」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目光中閃過一絲森冷的意味,輕輕勾起唇角: 「既然尤班單于這麼勝券在握,自以為統領犬戎,無所畏懼……」
「那我們,就給他添上一點變數。」
戚玉霜猛然站起身,輕輕一躍,從草甸上跳了下來,對熊濤高聲道:
「傳令下去,擊鼓進軍,取狼師大營!」
熊濤激動地大喝一聲:「是!」
在草原上打追擊戰打了一年多,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戚玉霜微微一笑,道:「記住,狼師可以全部消滅,但是婁邪單于……」
「一定要給我放走!」
等婁邪單于回歸犬戎王城,被強行鎮壓的婁邪部,是否還願意聽從尤班的調遣?
戚玉霜的微笑逐漸擴大,婁邪部與客鐵部的矛盾,這才剛剛開始,尤班能不能守住這個單于之位,可就不好說了。
遞交國書,求娶公主,尤班單于野心不小,只是未免也太不把她鎮北軍——放在眼裡了。
……
「砰!」盛水的金杯被婁邪單于重重地掀翻。
他猛地跨出王帳,在兩旁鐵狼師親衛的護衛中,大步朝著營地邊緣的黑帳走去。
狼師在與鎮北軍的追逐戰中,也並非全程處於下風。
不僅是鎮北軍劫奪犬戎小部落的糧草作為補給,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狼師,面對著犬戎本族的小型部落,竟也毫不客氣。他們口中說是為了防止補給落到鎮北軍手裡,需要堅壁清野,實則遇到一個小部落,立刻毫不猶豫地將之洗劫一空,還把搶來的女人一路拖行,作為戰利品,囚禁在軍中。
狼師大營邊緣,窄小髒亂的黑帳中,蜷縮著一群衣不蔽體、瑟瑟發抖的女人,其中大多都是新進來的犬戎面孔。
在黑帳最裡面,坐著一個面貌蒼老、形容乾枯的女人。她頭髮蓬亂,卻仿佛絲毫沒有影響到她骨子裡的淡然氣質,她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反應,只是一個人坐在深處,閉著雙眼,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嘩啦!」黑帳的門被狼師親衛掀開,兩個親衛走了進來,粗暴地掀開一群恐懼尖叫的女人,一左一右,拽住女人的胳膊,將這個枯瘦的女人拖了出來。
婁邪單于正站在帳篷外,他伸出鐵鉗一般的手指,狠狠捏住了她的面頰,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紫紅的指印。
在重壓之下,女人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身體已經瘦到幾乎脫形,顯得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出奇地大,像是凝聚了這個行將就木的人身上最後一點精氣,亮得有些嚇人。
婁邪單于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女人的眼睛,怒聲道:「你敢給我下毒?」
女人毫不畏懼地抬起頭,她手指中藏著的毒囊已經半空,剛才下在水中的毒,正是來源於此。
她輕輕嘆息一聲,道:「我苟活多年,為的正是這一日。只可惜……天不佑我!」
她慢慢抬起眼睛,端詳著婁邪單于的表情,大聲笑道:「你終於走到了窮途末路的一步,被人追殺的滋味,婁邪阿卜,這個滋味,好受嗎?」
婁邪單于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怒到了極致,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帳外的遠方突然傳來了震天動地的戰鼓之聲。
鎮北軍再次發動了襲擊!
婁邪單于恨得牙齒咯咯作響,狼師親衛快步上前,在轟鳴的戰鼓聲中大聲喊道:「單于陛下!這一波我們頂不住了!狼師請求護送單于陛下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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