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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任由容荒拉住不動,聽到最後神越輕笑,「那你該喚我什麼?」
此話一出,神越便感覺到容荒把臉埋到了他的背上,接著悶聲道:「對不起,義父。」
果然還沒長大,不經逗。
神越心情頗好不再招惹容荒,隨手摘了手腕捆著的白綾,修長纖細的手腕純澈無瑕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在容荒面前又晃了晃,「放心吧,我沒事,早就長好了。」甚至連疤痕都沒留下。
不過這些天忙,他又不是尋常人要天天換白綾,白綾捆習慣了忘了摘,自然而然就捆到了今天。
容荒撩起眼皮瞥一眼沒吭聲,只默默聞起了神越身上的氣味,頭一埋就不想起,他情不自禁把雙手收緊了些。
這味道就如當日在花海中聞到的一樣冷淡清冽,是花香也蓋不住的氣息,這氣息就是從神越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讓人一碰就很歡喜。
也像……
容荒舔了舔唇,回憶起先前咬在神越手腕間,舔舐到的神血味道,如出一轍的吸引他。
*
奉神塔又進了一批書,第八層專門做了書房,裡面書架放置得井然有序,架子上擺滿了書,只有一張軟榻。
容荒被趕去了第八層看書,神越就歇在第八層的軟榻上。
這些時日耗費了不少神力,尤其容荒幾乎不帶喘息的成長速度,讓他明顯能感覺到神力恢復速度大不如前,大量施術之後會有前所未有的疲累感。
這些情況都是之前不曾會出現的症狀,他需要好好緩一緩,也要早早習慣才好。而有他看著,容荒自然不會時刻想著往外跑。
奉神塔之中的修行時間過得極快,一晃一轉便過了半年。
容荒身上的氣息也日復一日變得沉穩,半年時間足夠他徹徹底底褪去身上的那股稚氣,模樣也從頗顯稚嫩的少年郎,轉而變得成熟,身形也是成人模樣。
他現下高出神越半個頭,有時神越站起來和容荒並肩走,或是拿書說話,還要微微昂首。
因此神越不太喜歡起來,總半靠在軟榻上或是假寐,或是拿著一本書翻看,總之是避免和容荒站一起。
明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神越偏偏在心底計較。只不過他不就山,山喜歡來就他。
正閉目眼神,榻上就硬是擠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姿,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躺下,長腿往榻上一放,手往他腰上一摟,黏黏糊糊就挨過來貼著他。
一張榻容納一個人剛好,兩個人便擁擠了,神越一個人躺還有空餘,容荒擠過來就只能側著身。
兩個人擠在一張榻上,讓神越翻個身都難。
神越無奈嘆息。
這半年來他為此事嘆了無數口氣。
容荒頭一回和他擠榻的時候,他想著小孩要休息,也就沒說什麼。
第二日就另外支了張榻,結果那張榻都積灰了,神越都沒能把容荒勸過去自己睡一張榻。
神越說,「你挨我這麼近也沒用,上回給你喝血已經助長了一回,再來怕是境界不穩,一切還需循序漸進。」
「樂意挨著。」容荒眼睛睜都沒睜,只在神越耳邊說了這麼句。
什麼人吶。
神越彈了一下容荒腦門。
「神主!」
奉神塔下傳來江南的輕喚,神越一隻手被容荒壓住了,只能用另一隻手去推開窗子,問:「怎麼了?」
江南在下方道:「玄鳳和赤鳳說想好了,他們決心涅槃重塑神脈,勢必要為鳳凰一族報仇,請神主定下時辰相幫。」
雙生子早在三個月前就甦醒了,神越也問了他們鳳凰一族被滅相關事件,可雙生子對內情根本一無所知。
玄鳳和赤鳳與耀火相處沒多久之後,耀火便叫了鳳凰族長老以託孤的名義,領雙生子去尋玄武一族。
誰知半途中,長老被殺,赤鳳和玄鳳被擄,根本沒看清下殺手的人是誰,他們二人就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便是在神居地,得知鳳凰一族全族盡滅一事,他們二人的神脈也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損傷。
雙生子雖說在蛋里呆的久,靈識誕生得也久,可破殼並沒幾天,算起來還都是兩個懵懂的小孩。
看著二人傷愈初醒得知鳳凰一族被滅的茫然模樣,神越只把涅槃修復神脈的事,與涅槃失敗的後果告知了二人,由著二人好好考慮,便不做多說。
畢竟涅槃失敗,魂飛魄散生死道消,並非小事。他們才破殼,神越也未打算讓他們去承擔重任。
卻不想雙生子頹廢三個月後,竟都決定要涅槃重塑神脈,想來是早早做好了赴死的決心。
神越淡笑回應:「回去叫他二人到後山找海鈺,我隨後就到。」有鮫人族療愈中和,涅槃成功的概率也會增加。
江南點頭,「好。」
容荒忽然抬頭盯著神越,「怎麼突然笑了?」
平時的神越總是冷冷淡淡,平靜波瀾不驚,鮮少有露出笑意,他無論再聽話再怎麼使勁也不能讓神越笑,所以他不明白怎麼現下神越聽到別人一句話就這樣高興?
神越眼中笑意未散,輕聲道:「我笑的是,耀火生了兩個好兒子。」
即便才誕生不久對從前一無所知,可在得知往後前路將會無比艱辛時,也會義無反顧肩負起族群未來的雙生子。
「你也可以生兩個。」容荒說話毫無顧忌,道:「加上我,你就有三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