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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荒哼了一聲不語。
沈越山嘆息:「好吧可以不分開,但是不能在和之前一樣挨著,我恐怕招架不住……」
話說一半就見門內一臉錯愕的霍洵。
霍洵看了看容荒,又看向沈越山,語調拔高道:「他是小師叔?!」
刺得沈越山耳朵疼,他摘下幕籬揉了揉眉心道:「先進去說。」
「……」
「才兩個月他就長了十歲,這絕對有問題,就算我不說其他宗門也看在眼裡,會惹人非議。」
霍洵謹慎道:「沈長老最好還是先離他遠些。」
杯子重重落在桌面,容荒笑了一聲道:「可以,你再說一次。」明明是陳述的語氣,卻偏偏讓人聽出森寒之意。
沈越山立刻按住容荒的手,對霍洵道:「下次說人壞話不要當面說。」
頓了頓,他又解釋道:「先前你瞧見的模樣,是因一些不得已才作的化身,這是容荒原本的面貌。」
也不知霍洵信了沒有,眉頭還是皺緊,放心不下道:「弟子是怕他別有用心。」
容荒轉著杯子,言語意味深長:「別有用心的怕不是我。」
說完他瞥了一眼霍洵,這一眼極厲,似能看穿所有,讓人無所遁形。
霍洵眸色微深,抿了抿唇仔細想從容荒神色間看出些異樣,但一無所獲。
沈越山對容荒道:「你在打什麼啞謎?」
容荒一笑,若無其事:「沒什麼。」
「既無事,那弟子便先告退,沈長老好好休養。」霍洵離開前又看了眼容荒,莫非真被看出來了?
人一走,容荒便支起下巴盯著沈越山:「原來義父編瞎話本事不賴。」
「……」
沈越山神色毫無波動的垂眸抿了口茶,道:「不給個由頭,日後還會有不少麻煩等著你。」
世上沒有任何一種秘術,能令一個人短短兩個月從四歲長到十四歲,無念宗包容度很強不會追究,可其他仙門未必。
只能假借偽裝之名。
也幸虧修真界對於這種扮做幼兒的化身知曉甚廣,倒也解釋得通。
容荒又道:「義父當真沒有別的話要問我?」
「若實在要說,倒也有。」
見沈越山沉吟思索,容荒長眸頓暗,指尖輕輕在桌面敲擊,心底生出幾分煩躁戾氣,果然是對他有猜疑。
思忖一會兒,沈越山道:「我想說以你如今的身形,再穿從前的冬衣怕是有些勉強,眼下天太冷,要先穿我的嗎?」
「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
「……」
與沈越山對視一會兒,望著那雙如玉墨般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眸,容荒著實猜不透沈越山到底想什麼。
他仿佛從未都沒想過問他一回,縱使到了這樣的地步,依舊淡然神色不變,也不追究他隱瞞的事情。
風忽從窗外吹進,引得沈越山俯首輕咳幾聲,眉眼間揮之不去的淺淡病意,面容蒼白,寬袖滑下一截小臂露出亦是同樣的白,白到宛若輕輕捏一捏,應該就能捏出很重痕跡。
容荒始終不曾移開目光,心裡漸漸升起了些怪異感,這樣的感受前不久也出現過,當沈越山拿起那把劍保護他的時候。
和他強取本源的時候。
本源已取回大半,原先他打算全部取回,在將沈越山神魂一併碾碎,顛覆這山川大地,以解心頭之恨。
可就在本源取回大半時,途中他見沈越山神色變得痛苦,剩下那小半本源,早已和沈越山的神魂連結,在靈府紮根入骨,硬生生拔除的痛楚不亞於魂飛魄散。
他便又鬼使神差將吞噬了沈越山神魂的那一小半本源還了回去,直到沈越山蹙起的眉頭放鬆,才停罷。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何要還回去。
這時。
院中傳來幾聲吵鬧,小弟子在外叩門道:「沈長老,我們聽大師兄說您回來了,在那邊煨湯被水雲門掌門和少門主發現了,這兩日他們天天來,現在知道您在,那位少門主正鬧著要見您。」
「讓他們進來吧。」沈越山低聲道。
說完他想先安撫一下容荒,避免容荒會發脾氣,誰知他一轉頭差點和容荒鼻尖相碰,一瞬呼吸交融,讓沈越山下意識向後退了一點,神色明顯一怔。
不知不覺他居然和容荒靠得如此近,雖說先前也貼得很近,但那時容荒還是孩子模樣,如今這個……是個俊美異常的少年郎。
容荒面色如常地坐了回去,然後背過了身。
一時間空氣沉寂,直到余長風和余斐然二人到來後才打破。
余斐然一路跑進來的,獻寶似得將一塊玉牌擺到沈越山面前的長案上:「此處天冷,這個是拿來給仙尊溫養身軀的。」
玉牌約莫一寸寬兩寸長,浮雕精巧刻著晦澀難懂的符號,中央是方方正正的一個玉字。
沈越山掃一眼暖玉牌,轉眸看向跟在余斐然身後,端立和潤一席青灰繡著水雲門掌徽鶴紋的余長風,淡淡問:「他是怎麼說服你同意的?」
余長風看著沈越山,神情微動似有很多話要說,脫口而出只化作一句:「我自願。」
沈越山淡笑道:「許久不見,話少了。」
「是沒人和我說話了,這臭小子成天氣我,早早就發現你還活著,卻死活不肯同我說。」余長風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