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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話不似作假,沈越山將行露收回,拂袖坐下,淡淡道:「天府大會上那名弟子分明是中的魘術,除了你,魔族還有誰運用的如此爐火純青?」
席玉江搖頭:「雖然我是魔族護法,但是天外天都被封好幾千年了,我也被困那麼久,不大清楚。」
說著席玉江看到了後面倚在一旁的容荒。
那位一席玄衣,神色間醞滿了戾氣,長眸冷冷撇來似看透一切,諷刺笑了笑嗓音低沉道:「義父你信?」
「半真半假。」沈越山語氣平平,回首對容荒道:「不可信,丟出去。」
見容荒有要動手的跡象,席玉江怕極了這個兇悍的人,慌張道:「別別別,聽我解釋,魔尊給我下了咒,涉及內情的真不能說,只能告訴你們,天外天魔族已經有打破封界的辦法了。」
聞言,沈越山一頓,道:「最近?」
席玉江點頭:「嗯,這屆天府大會動亂多,皆是因天外天封界被破了一個口子,玉黎老兒補的速度,沒有我們破的快。」
沈越山淡淡「嗯」了一聲,對容荒道:「挑一棵樹,把他掛起來。」
「……?」
席玉江大驚失色:「我都交代了,為什麼還要掛起來?!」
給被容荒五花大綁的席玉江貼上隱身符隸,沈越山難得露出一抹微笑,道:「當年在水鏡里我受過多少傷你應該清楚。」
他輕飄飄道:「你們魔族怎麼樣我不管,你當年傷了我的仇,要報。」
席玉江還想說什麼,卻被容荒堵住了嘴,從窗戶拋出去直接掛到了鎮子中央的一顆大榕樹上,榕樹樹枝抖了抖,枝條抽到了席玉江沒戴面具的半張臉上。
「……」
確認席玉江被掛在樹頂逃不脫後,容荒似笑非笑看向沈越山,道:「不剝皮拆骨算哪門子報仇?」
沈越山道:「還用得上他。」話音未落,他轉眸注視著窗外,橫跨過去樓閣街景錯落不絕,遠處大海無聲靜謐,夕陽以落下大半,唯剩一點餘暉。
沈越山道:「這裡氣氛不對。」
容荒道:「污濁之氣很重。」
鎮子中央那株參天榕樹,榕樹掛滿紅綢,繁密枝葉下的陰影籠罩在鎮子上空略顯森然,他托起下頜,緩聲道:「榕樹成精?」
沈越山微微搖首:「不像。」他道:「我有記憶以來,這株榕樹已是如此模樣,它有靈,但非惡靈。」
靜默了會兒。
隨著夜幕降臨,那不詳的氣息也隨之而來席捲大地,海水濕鹹的味道仿佛更重了。
二人對視一眼。
沈越山道:「你也感覺到了?」
容荒「嗯」了一聲,視線瞥向了大海的方向,平靜的海面下仿佛捲起了漩渦,他長眸透出陰鷙,語氣冷戾。
「原來是鮫人。」
亦在這時,有人叩響了房門,在外道:「二位仙人,祈燈會開始了,十三位新人的婚宴就要開席了,二位可要前往觀禮。」
沈越山淡然回應。
「這就來。」
第36章 ……疼
鎮子不大, 四處張燈結彩。
祈燈會如其名,人人手中提著明燈,臉上洋溢喜悅擠在道路兩旁。
濟世鎮最大的寬路上, 十八匹馬拉著車架浩浩蕩蕩駛過,精美華蓋下坐著十三位身穿奢麗嫁衣,披紅蓋頭, 身姿姣好的新娘。
車架行往的方向是大海,幾乎所有人在車架離開後就跟了上去,沈越山與容荒也一起跟了上去。
帶路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笑嘻嘻道:「二位仙人不知,我們濟世鎮的婚宴都開在鎮子東邊的海岸,那裡寬敞,而且在海神的見證下, 成婚的夫婦亦會得到祝福。」
沈越山道:「海神?」
年輕人點頭:「對啊,海神,潮汐褪去的時候,海神會出現在大海的盡頭, 在月光下為新婚夫婦賜下祝福的果實。」
「果實。」容荒意味不明道:「什麼樣的果實,還能賜福。」
年輕人比劃了一下, 道:「大概半個拳頭大,會從月華之中飛出,被送到新娘手中,食用後不出半年,必能得子。」
聞言, 沈越山問:「這個習俗持續了千年?」
「並非如此。」
年輕人思索了會兒, 道:「最初祈燈會只是在海岸邊放飛燈火,約莫兩百多年吧, 一對璧人在岸邊成親,禮成後便有此等神跡出現,而後每一年這個時候只要有人成親就會獲得祝福,這才將這三日祈燈會改做紅緣節。」
沈越山微微頷首:「我明白了。」
容荒笑了一聲,不知是諷是嘲道:「海神賜子,好新鮮。」
容荒語氣不大友好,沈越山靠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很快他們隨著人流車架,來到了海岸邊,圓月高懸與天,月華散發出的銀白光輝鋪落海面,在波濤之上倒映出星星點點的銀芒。
海岸細沙柔軟,地方寬闊,十三名鮮紅嫁衣的新娘牽著紅綢,被拉到了搭建起的高台,幾個臉上塗抹彩色痕跡的女人在高台底下塗塗畫畫,邊畫邊灑水,相比成親這更像是在舉行一場祭祀儀式。
台上的十三名新娘很安靜,任由風吹也不曾動。
沈越山四下掃了一圈,也不曾看到她們的未來夫君,所有人手中捧著燈,歡呼這場看不見郎君的婚宴。
旁邊打出鐵樹銀花,在半空開出絢爛的顏色,正當眾人興致高漲之時,台上一名新娘突然大喊一聲:「我不嫁,他們是妖怪!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