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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塔里每一層堆砌的物品也很奇怪,有些層里空空如也堆積灰塵。
而有些層里會布置成規整的房間,有些房間弄得華貴雅致,有些房間奢華清雅,還有些房間格外凌亂,屋子裡還會隨意丟著奇怪的東西。
比如地上躺著一個撥浪鼓,或者掛在床前用一簇五顏六色羽毛編織的難看帽子,還有不知名生物的毛氈地毯。
直到攀登至第二十七層,沈越山有些走不動了,想歇歇。
二十七層的東西不多。
四處打量一眼,寬闊的層間只有兩三個玉石屏風,屏風頂端搭著幾塊長巾帕。
被屏風遮掩的裡面是一張足以十人翻滾的長榻,四面掛了厚厚紗幔,長榻上墊了許多軟墊,一顆赤紅的珠子滾在上面都能陷進去一個弧度。
榻底散亂了一些鎖鏈,鏈子長得很,長到從榻上延展可供人在這層里自由行走,地上還有陣法殘留的痕跡,只不過像是經歷過某種磨難被塗抹了,旁邊牆上還有燒焦的痕跡。
這裡怕是打過一架,鬧得動靜還不輕。
而且處處瀰漫一種古怪的氛圍,好好的榻邊放著這般多的鏈子……像是要把某個人困在這層塔,或者困在這張榻上。
第95章 我只是想看著你
越看越發毛, 沈越山心底漫出怪異之感,沒敢碰那張長榻,只遠遠依著扶手歇了歇。
說來也怪, 入塔之後,震動的識海漸漸平穩了下來,他將靈府和神魂都檢查了一番, 龜縮盤踞在靈府小小的湖泊內的天道朝氣沒有異動。
破碎的神魂邊緣有些細微裂痕,卻不知因為何故被悄無聲息修補好了,他並未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雖然很那點被修復的裂痕十分微末,起不了什麼作用,也幾乎到不被注意的地步。
可神魂那點被修補好的微末,是否代表他可以不再依靠天道朝氣來修補神魂,可以不受制肘的徹底脫離天道, 也不必擔憂神魂消散後成了一縷無意識的規則,徹底成為他自身。
塔中靜悄悄。
沈越山斂眸隱去眼底掠過的一縷思慮。
這層給他的感覺並不好,沒有休息多久沈越山便重新踏上台階往塔頂進發。
低頭還沒走兩步,便察覺到空氣流通似有若無地變得沉悶, 似乎有道視線從另一端拐角而上的高塔階梯,自上而下地輕輕投放到他身上, 目光灼灼如針如芒。
沈越山敏銳抬首,卻在與人對視上後,神色一愣。
另一端拐角高處的台階上確實有人,玄衣赤袍長發披散,頎長高俊的身姿閒散地立在那兒不動, 周身繞著冷意比分開時多了幾分凶性戾氣, 令神態顯出森森邪氣。
像是遏制不住顯露了一些惡鬼的本相,一雙瞳眸呈現幽深暗紫, 緊盯著他的眼神格外灼燙,眼底似藏了無盡即將燃燒的火焰。
「……容荒?」
他有些不確定的喚了聲。
容荒眼睛眨也不眨,只見他食中二指抬起輕勾一下,沈越山眼前一晃在定神時已經被一股氣息包裹著飛到了容荒懷裡。
一隻手按在他後頸,一隻手按在他腰心,沈越山被結結實實扣住了,被迫半張臉貼在了容荒胸膛,聽到鏗鏘有力的心跳,距離近得要命。
片刻沉寂。
他感覺到容荒在發微微發抖,像是不安,惶恐,還有一些失而復得的珍重。
「……」
莫非是分開這點時間,容荒找不到他急了?
到底是個孩子脾氣,沈越山無奈輕嘆,試著在容荒背後拍了拍,寬慰:「別擔心,鬼月城只是把我送到這裡一段時間,我在這裡沒有遇到危險,只不過人生地不熟沒人引路,在院子裡繞了半天也沒找到出路,反倒來了這座塔。」
「也不知你看了沒有,這些壁畫作得很不錯,養得也很好,一點色彩也不曾掉落……」
話說得越多,似乎沒有起到一點作用,反而感覺被越抱越緊,沈越山現下的身子本就孱弱,抱得久了有些喘不上氣。
見容荒遲遲沒有鬆動的跡象,他有些惱了,原本拍在容荒後背做寬慰的掌掉了個頭,一轉用手指揪住了容荒的長髮,力道極大狠狠一拽。
明明手上做著惡事,他卻語氣艱難道:「……鬆手,別抱了……咳……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像是提醒了什麼,容荒一僵,瞬間手忙腳亂鬆開了沈越山,倒是不敢亂碰,只是眼巴巴的望著沈越山,生怕人跑了似得。
……
沈越山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抬眸就見容荒盯著他,雖說平日裡容荒也喜歡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盯著他瞧,可卻不會像現下這樣,有種恨不得把他藏起來的感覺,視線像是能燙人。
這樣灼熱的目光……倒是讓沈越山不自在了起來。
「收斂些。」他忍不住敲了敲容荒腦門,「都說你是狼崽子,你這眼神是打算把我拆骨頭吃了嗎?」
這下應當是把容荒敲醒了,總算把肯把目光收起一些,才緩緩開口道:「不是。」
他嗓音有些沉,一如既往的低穩好聽,只是帶了絲沙啞,眼神又與沈越山對視上了,說:「……我只是想看著你。」
第96章 你是誰?
細看一會兒, 沈越山才發覺容荒眼周有些微紅,眼睛裡也只剩他的倒影,像是要哭, 又或者已經偷偷哭過了。
心底莫名被觸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