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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火俯拜:「謝神主憐憫。」
耀火的虛影從陣中消失,一黑一紅依偎在一起的鳳凰蛋緩緩飄了過來,神越隨手揮出一道清風,神力托舉起了鳳凰蛋,環繞在蛋周身形成了可供鳳凰蛋吸食成長的靈力旋渦。
「神主,可要藏起來?」江南道。
神越想了會兒,「放雲墨窩裡吧,它咬不壞。」說著他抬指給鳳凰蛋又加了層結界,可謂堅不可摧。
倒不是沒地方放,只不過寂玉瞧見會生氣,少不了要找鳳凰一族說規矩,說不準還要殃及神居地的神侍。
江南嘀咕,「神主這樣慣著侍尊,明明是神居地,是神主的地方,還用得著瞧他臉色。」
「話不可如此說。」神越溫聲:「寂玉打理神居地辛苦,他脾性雖冷,人卻是很穩重公正,只是心不夠靜,要多給他些時日……」
話未說完,便聽遠方傳來一聲巨獸被激怒地「嗷——」粗獷吼叫,餘音沉重擴散開來。
神越辨認出地方放出神識掃去,平靜無波的眸子裡頓時帶上一絲冷意,舀水澆花的木瓢「啪」一下就在掌中斷成兩節。
這時小神侍也急匆匆跑過來,氣都沒喘勻就開始匯報:「不好了不好了神主,有東西掉進藍玲花從了,雲墨進去之後他們就打起來了!!!」
早就在木瓢斷裂的瞬間,江南就大氣不敢出的低下頭。數千年都沒見過神主發這麼大脾氣……
藍玲花草雖不起眼,也不是什麼珍惜物件,甚至比不上現下這片花園裡的隨意一株花草,既不可入藥,也不能修復靈力,凡得不能再凡,即便放到人間也只不過是一株普普通通的花,可神主喜歡。
凡花受不住龐大的神力與靈氣,因此空島里要養這些凡花難極了,神主小心翼翼呵護,特意隔絕出一片地方,才養出了大片大片的藍鈴花,一打眼望去格外漂亮,誰都靠近不得。
這下好了。
看這藍玲花叢的小神侍驚恐的神色,怕是全毀了,見神主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江南立刻轉身跟了上去,倒也沒忘記把鳳凰蛋揣著藏起來,又另外對小神侍道:「快去叫寂玉侍尊。」
……
藍玲花叢被養得極好,生長極好,已足有人腰身高,可從前的花海如今卻是大片狼藉。
藍紫色的花或碎或完整脫離了根莖,被一股風力托舉在漫天飄飛旋轉,可怖的威壓充斥在空氣里。
花叢中心,顯出巨獸原型的雲墨只能可憐巴巴地被壓在花泥里,尾巴很不爽地瘋狂擺動,齜牙咧嘴卻爬不起來。
而它脖子上騎著個兩歲大小的奶娃娃,年紀雖小一頭烏髮卻超過了自身長度,順著雲墨的獸身尾端拖到地面。
奶娃娃身上隨隨便便披著紅綢,圓潤白嫩的臉上寫滿戾氣,還沒張齊的牙一口啃在雲墨的耳朵上,咬又咬不下來卻疼得雲墨嗷嗷叫。
像是感覺到什麼,奶娃娃水潤的眼睛轉了一圈,驟地望向前方,抿著唇眉心擰了起來。
雲墨也同樣看過去了過去,可憐巴巴的委屈嗚咽。
神越現身,銀色衣擺輕飛上面的精細紋路在風中透出些許霞光,身姿綽約如片雪般輕盈落地。
眼波流轉間,神情透出幾分冷意的漠然,視線掃過雲墨,雲墨耳朵瞬間變成飛機耳縮到了腦後。
神越又轉而看向雲墨脖子上騎著的奶娃。
對視剎那,神越感受到一種極為熟悉的氣息,似來源於天道。
關乎萬物他向來不會馬虎,便當即放出神識仔細端詳試探了片刻,奶娃娃懵懂著也歪著頭看他。
沉默許久。
確認了奶娃身份,神越褪去了眼中寒意,無奈輕揉額角嘆息。
奶娃娃也學著他的樣子,揉額角嘆息,只不過一隻手還揪在雲墨耳朵上,一用力還拔下了搓毛。
神越搖頭,看來新天道不是個好脾氣。
他朝新天道伸手,「過來。」
奶娃娃盯著他一會兒,又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考,忽然一道靈息打了過來,神越轉眸化去,從始至終未動一步,語氣微寒:「寂玉,誰准你自作主張!」
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神越身旁,一身素白勁裝神侍服的寂玉低頭,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一板一眼聲音低冷:「神主,神居地非神侍不可入內,他能進來便非常人,恐會傷及神主,便不該活。」
聞言奶娃娃神色凶了起來,惡狠狠看著寂玉。
神越眼眸掃向寂玉,嗓音平淡卻不怒自威,「萬物生靈自有緣法,何須你來替我做主。」
「寂玉不敢。」寂玉單膝跪地,抬頭直直望著神越,「寂玉為主而存,有怎會生背主之意,寂玉怕他的身份就是……」
說著他側目瞥向奶娃娃,眼底滿是冷色,開口擲地有聲,「新天道。」最後三個字尾音壓低,暗含噬骨殺氣。
第108章 鏡花水月
神誕生於鴻蒙。
天道不全, 由神代補之,可天機輪轉,因果交替, 逐漸完善的世間總會生出一個真正屬於它的道。
那便是新天道。
新天道既出,存於世間的舊神便要消散,新天道的每一次成長, 壯大,都將讓舊神變得衰弱。
直到舊神完全消散,新天道便可執掌天下規則,徹底成為一名真正的天道。
「命數如此,順其自然便是。」
神越語氣淡然,對懵懵懂懂的新天道說,「心胸寬闊, 方能容得荒僻,他便喚作容荒。」又轉眸對寂玉道:「以後他就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