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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山看了眼容荒:「我只是累了,沒病,犯不著拿靈養幾百年的仙鶴燉湯。」
「是嗎?」容荒向前微微傾身靠來,目光凝視在他身上。
那目光格外直白,帶著十足侵略性,眼底的幽暗深沉宛若藏有無盡戾氣,讓人難以看透,卻又無任何凶意,只是這麼打量的看了會兒。
沈越山保持淡漠神色,任由他看。
半響,他聽容荒嗓音沉沉道了句:「你太清瘦了。」
說著容荒貼了過來,一手環在他腰間,如之前一般靠在他心口,閉目道:「仙鶴不夠,還要多弄點天材地寶過來養一養。」
又靠得如此近,沈越山面色不變,抬手五指伸入容荒髮根,毫不客氣用力抓緊一扯,將容荒拽起,嗓音淡泊道:「說了不要靠那麼近。」
感受到頭皮傳來沒有絲毫留情的力道,容荒隨著沈越山的動作微微昂首,長眸眯了眯,喉結輕動道:「義父下手,可真狠啊。」
這還是被揭穿身份後,容荒第一回喊義父,沈越山眼帘低垂,鬆開了手將人踹到床榻的另一邊,背過身側躺。
他道:「提醒過你很多次了,不要靠我太近,我不喜歡。」
容荒坐起身,撐著下頜視線落在沈越山身上,只見沈越山腰側搭著一條錦被,塌陷出一條流暢悅目的弧度。
他目光在那處停頓一瞬,眸色深了深,又掠過道:「沈越山,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容易心軟。」
「你是第一個。」沈越山閉目回答。
話音未落,他便感覺到背後之人不顧他先前的警告,又死皮賴臉湊了過來,從背後輕易將他環入懷中。
對於容荒的不聽話,沈越山一點也不意外,甚至習以為常。
現下他要將回落靈府的修為完全融合,沒力氣教訓容荒,乾脆眼皮抬也不抬,直接不理。
「你欠我一條命。」容荒聲音輕輕響在他耳畔。
沈越山淡淡「嗯」了一聲,沒說話。
頓了頓,容荒回想起沈越山當年修補天道結界時冷絕果斷的手法,那樣無情的神色,他忍不住復問:「你真的半點不想殺我?一點也不生氣?」
聞言,沈越山抬了抬眼,轉眸淡然直視容荒道:「你三歲還是四歲?再問這種問題就滾出去。」
容荒沉默了會兒,哼笑道:「看吧,果然還是想殺我。」
「……」
沈越山無奈嘆了一聲,揉了揉眉心道:「我不生氣。」他語氣平靜:「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顧忌我死活。」
容荒圈在沈越山腰間的臂彎緊了緊,冷道:「口是心非,你在意我。」
「……」
沈越山低了低眼眸,轉移話題:「那日我們分明同歸於盡了,為何我用來修補天道結界的修為會在你那裡。」
以身祭天顧名思義是將神魂與軀體的修為完完全全獻祭天道,迸發出最為強大的力量來修補。
可他的修為卻沒有存在與天道結界,反倒被惡鬼沉淵吸納,實在匪夷所思,不過和他以身祭天還能活下來相比,反而不難接受。
「你真以為憑一屆凡人血肉之軀,便能斬殺我與混沌,天真,我不死不滅,就連天道都拿我無可奈何。」
容荒將臉埋在沈越山後頸,輕聲慢語道:「不過你很強,你成功殺了我一次,讓我弄丟了本源,它在你靈府之中藏了數年,但已經被我拿回來了。」
感受到後頸似能燙人的呼吸,沈越山不自在的動了動,嗓音冷淡道:「起來。」
容荒一動不動。
真是越來越叛逆,就在沈越山考慮要不要動手揍一頓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叩門聲:「沈長老,小師叔,醒了嗎?」
他們二人談話聲音不大,又有隔音結界,外面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只能估摸著時間來試探敲門。
沈越山開口道:「醒了。」
門外霍洵道:「秦仙首在院外站了有七天了,說有事想見一見您。」
「不見,我與他毫無瓜葛,以後也不見,讓他不要再來。」
聽到霍洵應聲離去的腳步,沈越山又側目看了眼容荒:「我睡了七天?」
容荒笑了一聲道:「水鏡里呆了四天,出來睡了三天,總共七天。」
難怪覺得渾身酸軟,沈越山支起身子低聲道:「再過一個多月,天府大會結束,回去睡你自己的房間,離我遠點,下次在靠那麼近我不能保證會不會對你動手。」
披上狐氅,他轉身坐到躺椅上,摸出摺紙修長十指緩緩疊了起來。
容荒淡笑不語。
沈越山頭抬也未抬,指了指外面道:「外頭一池紅蓮還沒種好,只剩一個多月了,抓緊。」
容荒挑眉,笑意不減褪下玄色外裳,只著一件暗紅輕衣挽起袖子走出門外,高喊一聲:「知道了,義父。」
這句話里總覺得有別的意味,分不清容荒到底是什麼目的,沈越山動作一頓,淡淡瞥了他一眼。
見容荒站在池畔,站在厚厚雪地里拿起紅蓮,陽光落來似乎將他神色間的煞氣融化了些許,長眸壓低不在顯得那般凶戾。
竟讓人覺得有些乖順。
沈越山頓了頓,收回了眸子。
……
院外,聽到容荒刻意高喊的一聲「義父」,瞬間讓秦懷易心懷妒意,原本只有他和師兄有這樣親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