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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是師兄醒了嗎?
「是我從前對你太過寬容, 至於你現下膽大妄為。」
沈越山聲線微寒,握緊了行露,「你若膽敢再行一步, 不收起你那齷齪心思,便莫怪我無情。」
早在看見沈越山咳出的血從指縫流出時,秦懷易便僵了身形不敢往前在靠近, 他神情悲痛:「師兄,我對你的心,在你眼中就是齷齪了?那名妖邪呢?他的心思難道就不齷齪了?!他看你的眼神就差要把你吞進肚子了,也就師兄你瞧不出來!」
歇斯底里喊過後,他聲音有些哽咽地咬牙切齒:「也對,師兄自小修行無情道,無情無欲早已刻進骨髓, 哪裡瞧得出旁人對你的心思。」
聽他提起容荒,沈越山神情未變道:「你自己心思不純,就把旁人也想得如你一般。」
荒唐,容荒想把他吞進肚子, 那是真想把他吞進肚子,或許是一口一口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那種, 否則怎麼會天天啃咬他,教了這麼久了都改不過來。
「師兄你就是不信我。」秦懷易神色難過,聲音卻有些發狠:「師兄我真的不想傷你,你莫要頑抗,如今你一身病骨沉疴, 少費些力氣對你也好, 待隨我回庚辰仙宗我會好好治好你的。」
話音未落,他伸手吸來了放置在旁的靜蟬劍, 沈越山反應過來立即將行露擋在身前。
雙方劍刃碰撞發出錚鳴,秦懷易被靈力波動震得退後半步,紅著眼眶地望向沈越山,「師兄,我知曉你身子情況不好,你瞧,從前你這一劍能讓我退開五尺外,現下卻只能讓我後退半步,你還要頑抗嗎?」
可沈越山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耳鳴聲愈發加重,方才他在一瞬間調動了極多的靈力,讓本就只能維持不散的神魂傷勢又重了些,他這幅殘軀本就不好,才剛將養好一些,神魂一損自然牽動身軀。
被耳鳴牽擾,沈越山將劍尖支撐地面靜靜立了會兒,便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也有些恍惚模糊。
讓他停手的並非靈力不夠,或是身軀的疼痛,而是神魂之中的那一縷天道朝氣。
沒有壓制,天道朝氣正在滲透他的神魂,在干擾他。
天色不知何時低壓黑沉,陰影籠罩下,海谷數里澄明金黃的稻田也變得黯淡宛若無色,天邊一點悶雷巨響,閃過的火花像是要劈裂蒼穹。
沈越山覺得頭疼欲裂,耳邊的嗡鳴像是無數根拔不掉的針,幸虧耳鳴嚴重,天雷巨響落入他耳中也輕了許多,仿佛不輕不重的一個敲打。
他抬首,面無表情視線落在秦懷易身上,對方嘴巴一張一合,神色看起來似乎擔憂他,卻更多是渴望和纏綿,目泛赤紅是那種將要得到珍寶的興奮。
沈越山眸色無波無瀾,他很輕易就能讀懂秦懷易這個表情,因為先前秦懷易但凡獲得一樣所期翼許久的寶物,都會克制不住露出一些異樣神情。
他開始覺得耳鳴嚴重不是件壞事,至少可以讓他聽不見秦懷易究竟在說什麼令人厭煩的言語。
「師兄……我的師兄……」
見沈越山似乎只能依仗著行露,秦懷易下意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沈越山身旁挪動,越靠近便越覺得心顫,曾經高懸與天邊的明月仿佛觸手可及,只需他輕輕伸出手……
秦懷易湊近,攬上了沈越山的肩,他低聲剛喚了句「師兄」,便覺察到周遭忽然有寒意侵襲,心口一痛,他被沈越山一掌拍開。
「滾。」
沈越山語氣發冷。
他雖聽不清聲音,可不代表失去了感知,秦懷易碰到他的剎那便反應了過來,既驚又怒。
秦懷易竟真敢如此膽大妄為。
居然還在妄想將他藏進庚辰仙宗。
方才那一掌不曾留手,天道朝氣被化解了一些,修為恢復了許多力量自然有些增強,秦懷易又以為他失了力道無法動彈,不曾設防。
所以這一掌,秦懷易吃了十成十,被推開後後背直直撞到院前的桂花樹上,震落了了桂花紛紛揚揚灑了一地,吐出一口血。
他拭去唇邊的血,低笑:「沒想到師兄還有力氣,倒是我大意了。」
雖然讓秦懷易受了內傷,可沈越山也不好過。
拍出那一掌後,他便抬眸望向天際,黑沉地天空之中時不時亮起電光,仿佛有一隻大眼在雲後窺伺。
神魂之中的天道朝氣,正飛速修補他那乾涸破碎的神魂,以一種不同尋常的速度在修補。
他精神確實好了,可也感覺到正在逐漸消失的意識。
沈越山指尖微顫扶住額頭。
他不想走。
但似乎不行,天道朝氣瘋狂修補這他的神魂,失去控制它補得尤其快,神魂每每修復一分,他就能感覺到一分來自天道的牽扯。
沈越山強撐著神智不斷抵抗,可惜都是徒勞,他再怎麼阻攔也攔不住枯敗的神魂被天道朝氣滋養。
他終於撐不住,閉上眼失去了意識。
「師兄!」
秦懷易見沈越山忽然昏迷,急忙喚了聲衝上前,可有另一道氣息比他更快,玄色高挑的身影乍然掠來,抬手單掌拖住了沈越山後腰腰心,俊美的面容神情卻幽沉可怖。
容荒也萬萬想不到,他才離開兩三個時辰不到,回來就瞧見沈越山這幅半死不活神魂即將離體的模樣。
那張病白淡漠臉似乎又蒼白了幾分,唇上染了猩紅的血,呼吸薄弱,雙目緊閉宛若將要破碎羽化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