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可他們二人親厚的模樣落在結界之外的眾人眼中極為刺眼,尤其容荒還對他們進行過威脅施壓。
所有人神情中露出了些憤慨之色,他們無法接受一個正邪不分之人,與曾經為修真界鞠躬盡瘁的仙尊聯繫在一起,還靠得如此近。
近而產生了被背叛的感覺。
有些年紀較輕之人,忍不住便脫口而出:「此人乃妖邪,所用之力既非靈力也非魔氣,不問原由便設立結界阻攔我等,更是對我等隨意打壓,仙尊為何要與他如此親近。」
「仙尊為何會與他在一處!」
沈越山眼神一冷,瞥向說話的那人,嗓音沉冷:「你是哪家的小輩?」
說話的青年二十出頭的模樣,或許才初出茅廬沒見過世面,被沈越山目光嚇退半步,立刻有長者擋在青年面前。
那人長須白胡額角冒著冷汗,作揖低首道:「仙尊勿怪,這是南陽本家的次孫,被慣養長大冒失無禮衝撞了仙尊,還請仙尊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沈越山緩聲:「我一向不喜歡和小輩計較得失,不代表我就應該原諒,如今你們浩浩蕩蕩圍在這裡是想做什麼?是我還活著這件事,礙你們的眼了?」
「我等不敢。」
眾人又紛紛跪了下去,高聲道:「天外天封印之地有異,修真界各處魔族頻出,玉黎仙尊需坐鎮看守逐雲之巔,秦仙首事務繁忙不得脫身,如今還請仙尊回庚辰仙宗主持大局,阻攔魔族脫離天外天!」
第72章 不怕才是不正常
高呼過後, 空氣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寂靜之中無人起身,數一數約莫跪了近百個不同的大小仙門和宗族,掌座和長老加起來數千位。
烏泱泱的人群跪在結界外, 言語低聲下氣,可做法卻是實打實的逼迫。
沈越山輕輕掃過眾人,眼波淡漠毫無波動。
都多少年了, 修真界還是這套,當年迫使他封禁在饒月峰寸步不得而出時,也是這樣的做派,只不過人比現在多。
現在這個場面,和當年比起來,委實有些小,雖說人也多, 卻沒當初那麼多,至少少了一半多。
人數少了,這也是讓沈越山頗感欣慰的一點。
原來修真界也有明白人,明白他不欠任何人這個道理, 沒有跟著仙門世家來給他施壓。
可面前的這些……
沈越山不言語,只冷漠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這幫讓他回庚辰仙宗的人。
許久過後。
一聲低沉嗤笑驟地響起, 打破平靜,身邊容荒聲音含笑:「瞧瞧這一個個,枉為仙門大家。」
「所謂恩不求報,你們非但不感念,反而還追上門來, 逼迫我義父繼續救你們是何意思?莫非你們還沒斷奶, 還要人一口一口餵不成?」
頓了頓,他長眸微眯, 意味深長道:「人性果然卑劣至極,自私虛偽。」
這話他雖是笑著說的,卻不帶任何笑意,反倒叫人聽出一些森寒冷意,令人無端毛骨悚然。
一幫仙門世家被他說得面紅耳赤,不知如何反駁,也無法反駁,他們此行確實有這部分目的在其中,修真界多一位能穩固蒼生平靜之人,總比少一個人強,多一個人便多一份保障。
如今修真界及凡塵皆有魔族頻頻現身,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又怎會輕易放手。
「可無忘仙尊本就是因『天命』而生,身為庚辰仙宗前任宗主,又長與玉黎仙尊座下,自當肩負拯救人間的大任,豈是你一屆妖邪所能左右,無忘仙尊本就該……啊!啊啊!」
結界外一名掌座源源不斷訴說被驟然打斷,容荒眼底閃過一道絳紫鬼相,虛空抬手大地之中不知哪裡湧出濃墨般的鬼氣,化作龍捲將那人卷至高空,鉗制了靈力無法還手,只能驚懼大喊。
鬼息龍捲的激盪擴散又回籠,令周邊的人緊急避開,唯恐被捲入,可反應過來後又想去救那名掌座,但抵不過那駭人仿佛能隨意將他們攪碎的力量,也終於意識到容荒的實力究竟有多恐怖,竟能隨手碾壓他們。
眾人看著濃墨鬼氣之中被卷得面色慘白的掌座,不禁腿軟,背後冒出冷汗。
「冠冕堂皇,說得都是什麼屁話!」風吹起幾縷容荒披散的墨發,將他襯得愈發邪氣,神色間透出幾分凶戾:「你們,該死!」
令那龐大至鋪天蓋地的洶湧氣息收斂的,是無忘仙尊一聲輕喚:「容荒。」所有人膽寒之意未褪,還沒回過神,只愣愣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無忘仙尊似乎早已習以為常,神情平靜拉回了那妖邪抬起的手,低聲像是哄孩子般道:「好了,不和他們置氣,我沒事。」
話音剛落,平地高高席捲而起的墨色龍捲也乍然散開,被卷了許久的仙門掌座在臨近摔落在地前,被旁邊的人慌忙接住。
有人在顫抖。
妖邪……
殺心如此重,行徑張狂不雅於魔族。
此人絕對是妖邪!
容荒神情陰鷙,冷笑一聲拂袖,「這幫修真界的人,本就該死,你看看那些人的嘴臉。」
沈越山眸色平靜,無波無瀾瞥過結界之外的眾人。
或許是因容荒肆無忌憚的行為,傷到了他們,又或者是因為他對容荒的態度,的親近,令他們瞧他的眼神也變了。
有憤怒,有驚懼,有惶恐,有忌憚,有警惕,面色各異,心思各異,唯獨沒有對他的關切,沒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