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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極具親和力的笑容看向周江南,道:「你覺得呢?」
周江南抬頭,卻是面無表情的臉和神色,宛若一具傀儡眼中不帶任何光彩, 聲音冰冷道:「宗主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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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月城,鬼月城, 早在三百年前它還不叫這個名字,那時的鬼月城名喚弦月城,只因次城位於天河過去的鹽境頂畔,整個城池皆立於雲端,頭頂天空始終一輪彎月, 月如弓弦白淨, 此地又永無白晝故而得名。
越過天河是一片雪白的鹽地鹽山,此是鹽境。
以天河為界, 自鹽境開始便是黑夜,月光下的鹽如雪般晃眼,鹽境又名天地境,是天地玄奧最深之處,亦是天道與混沌衝擊最強之地。
此地不受天道所控,人入鹽境,便不可再御劍飛行。
來的時候就早做好了準備,因此進了鹽境後沈越山便放出了四隻紙折傀儡,人高的傀儡抬起木質的步攆,坐一人還捎有富餘。
鹽境的溫度還要更冷一些,沈越山低咳了兩聲拉高毛領,傀儡行路速度太快風極寒涼。
「地方還有富餘,叫我與你一同乘坐也夠,還能替你暖暖手。」容荒不受規則管轄,身上裹了一層鬼氣漂浮著與步攆保持同行。
沈越山淡淡道:「不叫你抬,已是最大體諒,紙人畢竟是紙人,進城還要登天梯,這紙人能不能撐到天梯還是另一回事。」
容荒低笑:「可真心狠。」
第88章 補天石在仙尊手上?
天梯是唯一能通往鬼月城的路, 位於鹽境中心,不知幾何虛空聚攏飄渺雲霧將高空的月亮襯得若隱若現。
一條格外巨型的壯碩藤蔓拔地而生,一路蜿蜒而上到了極高處後, 另一頭憑空消失。
讓人意外的是,這藤蔓天梯的腳下,有人。
一個個膨鼓的帳篷連在一起, 形成一大片營地,幾個人影在裡頭往來,帳篷的最中心處點著火堆,立了四五根旗杆揚著湖藍的旗幟,旗幟上是一個狐形印記,帳篷則是皮製的,上面同樣也有狐形的印記。
這是風南越家的家紋。
一個模樣姣好的少女站在藤蔓天梯不遠處, 仰頭朝上看去,繁茂交錯的樹枝葉片令人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破天梯,破城,本小姐就不信進不去了!」盯了一會兒, 少女氣急敗壞踢了天梯一腳,堅硬的藤蔓根本毫無動搖。
「小小姐, 該歇了,天梯可以明日再登。」有人在帳篷中喚她。
少女一臉煩悶地揪了揪垂下的髮辮,「明日,又是明日,回回都說明日可你從不帶我上去, 我都在這底下等半個多月了!」
少女的抱怨剛落下, 帳篷里走出一名碧衣青年。
青年手持一柄拂塵搭在腕間,雪白的麈尾垂在袍前, 清俊的面容帶笑渾身散發閒散之意,神色無奈道「並非刻意不讓你去,只是這天梯兇險,前路還未掃平只能叫你再等一等了。」
「你就會拿這話堵我的嘴。」
越朝靈瞪了眼景珩,「你好歹也是堂堂星月宗大長老,怎麼連個天梯都過不去,莫非你收了父親的好處才故意如此?」
景珩失笑:「我與你父親交好,故此自然要看顧好你的周全……」話及此處,他眉眼微動,瞥向不遠處的一座鹽丘。
鹽境處處雪白,鹽山鹽丘不絕並非一馬平川,鹽境之中神識也遭受壓制不得隨意探出。
景珩視線盯著鹽丘看了須臾,實在無法探出來人虛實,和和氣氣道:「閣下既然來了,便也是要去鬼月城,何不出來一見?」
風南越家在修真界尚有一席之地,此次出行雖說隱蔽,卻不乏有心之人窺探,指不定就有人尾隨而來。
鹽丘之後的那道氣息似乎極為厲害,可也被壓制的很沉穩,因此景珩吃不透來者是敵是友,他不動聲色將越朝靈護在身後。
一道高挑身影從鹽丘後踱步而出。
玄色金紋外裳微垂在地,內襯是暗赤色的長袍,面容俊美異常,長眸一抬一瞥間不經意會流出一絲陰鷙,似有若無縈繞著一股嗜殺的戾氣,叫人一見便感到背後發寒。
此人不善。
景珩陡然警惕起來。
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咳嗽,景珩這才發現此人身後還背著個人,只不過他身量太過高挑氣勢過於凶戾這才讓人忽視了過去。
而被背著的人身穿一席雪白,宛若要與鹽境融為一體,極厚實蓬鬆的圍領幾乎掩住了大半張面容,外披是一件泛著細碎光澤的霧紫大氅。
僅可見綢緞般的墨發被玉簪束起,似是疲累微垂的眼眸,和袖口下露出,搭在背人者兩肩一雙修長瑩瑩如玉般的手,十指飽滿指甲如貝,指骨彎曲處透出一點紅潤,一看便是被精細照顧小心翼翼養著的。
背人者聽到咳嗽,周身的凶性戾氣仿佛被軟化了一般,瞬間回首去探背上之人的情形。
景珩只覺得這咳聲有些耳熟,仔細辨認了兩眼。
「……無忘仙尊?」他試探喚道。
聽到有人喚他,沈越山抬了抬眼,頷首:「遠遠便瞧見天梯此處聚了人氣,原是靈雙長老。」
景珩抬手拜禮:「這些時日聽了些閒言碎語,只覺人死不可復生未放心上,仙尊福澤深厚,實乃大幸。」
前段時間仙門百家聚攏去往無忘仙尊所居之地的事,景珩多少也知道些內幕,那時他正處風南越家,越家家主認為無忘仙尊尚且活著這件事乃無稽之談,便未與那群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