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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前。
幾名小神侍抬著箱子從幽靜小道鬼鬼祟祟地離開,原本是要去檢閱人間現狀的懷易路過瞧見,直覺認為這幾名小神侍有問題,當即呵住了幾人。
懷易厲聲盤問:「藏頭露尾,箱子裡的究竟放了什麼東西?!」
幾名小神侍唯唯諾諾擠做一團,低頭相互交換眼神,就是不肯回答懷易的問題,見此情形懷易更加確定事有蹊蹺,立刻就要掀開箱子。
誰知就在他要掀箱子時,幾名小神侍忽然聯起手來朝他攻去,一招一式奔著取性命來。
懷易自然不會束手就擒,當即還手,僅僅過了幾招,其中一名小神侍驀然迸發出一聲慘叫。
懷易根本沒有碰它,驚詫回頭之餘,就見那名小神侍一掌狠狠拍碎了自身命脈,當場灰飛煙滅。
與之相同的還有另外幾名神侍,相繼發出慘叫,自盡而亡。到最後只剩下一名小神侍,懷易預感不妙要收劍,就見那名小神侍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攔住了他的劍,直接撞了上來。
「右侍尊殺了神侍!!!」小道上一名路過的靈妖發出尖銳地叫聲,僅僅須臾就引來了一群神侍圍觀。
尚未斷氣的小神侍顫抖著手指向他,吐出一大口血道:「右侍尊……私藏神主……滅口……」話音未落他便眼睛一閉魂飛魄散。
斷斷續續的未盡之語,引得人無限遐想,眾目睽睽懷易根本無力辯駁。
愣神之間,幾個箱子被掀開,零零散散全數倒出,上面全數都是屬於懷易的私人物品,只有最下層藏著神越的兩三件衣物。
『右侍尊私藏神主衣物被神侍發覺,因此殺人滅口。』頃刻間在神居地被傳遍。
不過片刻,寂玉便來將他捆了起來帶到神主面前,跪地時,衣襟里掉出了一方貼身私藏的帕子,以及帕子露出的兩縷青絲。
原本還模稜兩可的事,頓時證據確鑿。
一切發生的格外突然。
懷易渾渾噩噩地領了三十神鞭,負傷被驅離了神居地,私藏的青絲也被一縷神火燒了,他唯一與神居地有聯繫的便只剩下一個做神侍時配有的香包。
甚至他從前根本都不會放在眼裡的香包,可離了神居地,他卻只能靠著這個香包睹物思人。
……
「在弦月城養傷期間,寂玉曾送來了顆鮫珠,可離開神居地不久我便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針對我的圈套,只有寂玉,也只能是他,我自然瞧見他的東西就心煩。」
懷易敘述道:「那時恰逢燭龍族的少主前來探望我,燭龍喜明珠,我便將鮫珠轉贈給了燭龍少主。」
「前段時日寂玉又來尋我,追查鮫珠下落,得知在燭龍族後便又尋了過去。」他冷笑,「可我沒告訴他,燭龍少主多年前染了濁氣,濁氣一時無法清除,便把鮫珠碾碎吞了下去,才化解了那次的危難,當年寂玉送我的那顆鮫珠早就沒了。所以鳳凰一族出現的鮫珠必然是另一枚……」
神越喝了口茶,淡然道:「鮫人養珠容易,可要養出色澤光彩完全一模一樣的卻很難,可有情人離別時痛苦的眼淚卻能成為天底下最美的鮫人珠。」
懷易微愣看向神越,「神主知曉此事?」
神越情緒毫無波瀾,平靜道:「鮫人皇有獨女帝姬,帝姬戀上凡間一位將軍,濁氣浮出人間動盪,故而戰火連綿不絕,將軍為國而戰,一斷臂,二失了左眼。帝姬不忍戀人受苦,違背天地因果試圖插手人間戰火,卻遭天譴,與戰場之上,天雷之下,灰飛煙滅。」
他嗓音清冷,「帝姬與將軍訣別之際,流下兩滴淚,將畢生神力融入其中凝成兩顆鮫珠,想以此讓將軍重新長出手臂,單目重見光明,卻不想將軍與她一同赴死,一劍穿喉,與帝姬攜手離世。」
越聽懷易便越覺得背後發寒,臉色也止不住白了白,「神主知曉有兩顆一模一樣的鮫珠?」
語畢,神越撩起眼皮淺淺瞥了眼懷易,眼底透出冰霜淡漠之色,如看尋常物件並無區別,「鮫珠有二,本座為何會不知?」
鳳凰一族看到鮫珠的那一刻,神越就有了猜測,後續一切不過是想瞧瞧,寂玉究竟想做什麼,會做到哪一步罷了。
一簡卷宗被神息裹著擺到桌面。
神越撥弄開水面的茶葉,道:「鮫人族帝姬違背天令,天譴驚雷便是本座下的,她以為自己擁有神力便可在人間所向披靡,實則為虎作倀,叫人間的濁氣不減反增,不知害了多少人。」
因此當年天譴降下之後,鮫人皇擔憂天譴危及鮫人族,呈了卷宗送上神居地,把事情經過來龍去脈統統說了一遍,海鈺是帝姬之子的事也交代了清楚,還想把兩枚凝結帝姬畢生修為的鮫珠送上。
雖說這兩枚鮫珠出現的時機並不恰當,可情人離別淚化出的鮫珠精美無常,更有療愈之力,是當時鮫人皇能想出最好的賠罪禮。
神越對沾染了怨念血腥的鮫珠並無興趣,便拒了。
只是關於鮫人族的這些內情寂玉統統不曾知曉,所以半年前他拿出鮫珠詢問時,並未說得詳細,只任由寂玉去查,若是鮫珠所得出的消息與現有的吻合,那麼鳳凰一族被滅一事自然與寂玉無關。
這只是對寂玉的一次試探。
懷易面色似乎更白了。
靜默片刻。
他才緩過神來,聲音有些啞然:「那……當年我被陷害離開神居地一事,神主是否也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