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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越對二人印象不錯,兩隻小蘑菇的妖靈,有些毒性但很乖覺,即便心中再想也不曾抬過一次頭。
便送一場造化。
兩朵雪白的五瓣梅花隨風落到兩個小神侍的髮髻上,她們並未察覺,只有些奇怪道:「咦,我走路好像變輕了些,應該再過不久就能把孢子生出來了。」
水潭周邊的樹木全倒了,寂玉繁忙,江南送雙生子回鳳凰一族還未歸來,其他小神侍靠近不得,自然就沒人管。
神越抬手放出神息,神息抽出絲線卷著樹木又栽了回去,他又拂袖輕掃,靈塵從天洋洋灑灑降下,替損傷的樹木修復,直至恢復如初。
水潭裡翻了個浪花。
背對水潭修復樹木的神越眼皮抬也不抬,嗓音沉冷:「你敢。」
水裡。
一個深邃眉眼浮出水面,披著一頭海浪般微卷的長髮,一雙如大海般蔚藍的雙眸緊緊盯著水潭前的銀白背影,在水裡悄悄遊走,謹慎打量。
直到那道背影轉身,光影下的面龐雋冷姝麗,他站在石台居高臨下將眼眸輕瞥而來,神色平淡無波似謫仙。
那一刻,海鈺忽然覺得喉嚨發癢,想把面前的神明拖下水,永遠依偎在一起。
……
神越正想教訓教訓海鈺。
就見海鈺尾巴一轉,拖著長長的七彩尾鰭飛坐到了水潭中央的玉石上,接著他便聽到一聲古老語調從海鈺口中哼唱了出來。
眼神也格外認真望著他,一張一合嗓音清越醇厚,卻把這首歌唱得婉轉溫柔,柔情似水,和神色搭配相得益彰。
「……」
神越沉默。
江南送完雙生子回來,聽小神侍匯報水潭的鮫人不大安分,卷著袖子正要過來善後並打著注意要修理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魚。便看到水潭邊負手站立的神主,以及水潭玉石上坐著擺弄姿態唱歌的魚。
他維持不住表情,臉色一下變了。
瞳孔驟縮,聲音尖銳刺耳:「你在幹什麼??!你在對著誰求偶?!!!該死的魚!!敢褻瀆神主!!!!!」
「你死定了!!!!」
第109章 鏡花水月
五彩斑斕的魚鱗飛了好幾片。
被江南追殺, 海鈺嬌嬌弱弱地往神越身後躲,一副禁不起摧殘的委屈模樣,似乎之前幾日折騰人的根本不是他。
「神主……」海鈺輕輕拽神越袖子, 「你看他。」
「江南向來好脾氣。」神越抽回袖子,彈幹上面的水漬,「還有, 別把我衣裳弄濕了,我會生氣。」
海鈺癟嘴狀似要哭,見神越真站到一旁不管他,而江南又來勢洶洶抽出著火的鞭子惡狠狠揚言要碳燒活魚。
眼見鞭子就要打到身上,霎時間海鈺臉上委屈一掃而空,眼神驟地凜冽,甩尾躍起以水凝出扇面出手應對起了江南的鞭子。
打得激烈, 打得好。
神越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對打鬥中的二人指點提醒,幾次三番弄得江南氣急敗壞:「神主究竟是幫誰的!」
神越淺笑:「不偏心,不偏心。」
自當平等相待。
一番下來海鈺鱗片被拔了幾塊, 結實的上身被劃了幾道痕跡,江南也得了一身的水漬, 搞得束好的頭髮也亂糟糟。
倒是旗鼓相當。
神越負手,一隻手的指尖在另一隻手的手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對打得激烈的二人道:「點到即止,不可危極性命。」
鮫人族天生靈養,海鈺在鮫人一脈里應是絕佳根骨, 一手以水化物得心應手。
江南靈根雖不及海鈺, 卻也聰慧努力,當年不過是依附大樹生長, 人人可欺的藤妖,如今也能和鮫人族最厲害的鮫人戰成平手。
鮫人族送來海鈺目的明顯到神越根本不想戳破,無非是想讓他收做徒弟,或是像寂玉一樣留在神居地做神侍,這樣的例子往年並非沒有,不過都被他拒了,或是叫寂玉出面。
只不過鮫人族臉皮比其他人還要厚些,寂玉出面想來不會說什麼好話,也不會給鮫人族什麼好顏色,沒想到即便如此鮫人族還是鐵了心要把海鈺留在神居地。
那便留吧。
他就當池子裡多了條會說話唱歌打架的魚,無傷大雅。
只不過江南被氣得發昏,咧嘴嚷嚷:「神主,他竟敢對您大不敬,這怎能留他性命!簡直不知所謂,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綱常倫理!!」
他一連胡說了三個『不知』。
海鈺應付他的進攻,又騰出一隻手掩面作勢要垂淚,「神主救命,他當真是要取我性命來的……嗚嗚……」
引得江南怒罵:「當著神主面少裝什麼腔做什麼勢!剛才扇我那兩巴掌是鬼嗎!看看我臉上紅的難不成是胭脂?!」他氣越足,鞭子上的火焰就愈發大了,「茶魚!受死吧你!!」
這水火不容的架勢,怕是一時半會難和解。
神越頭疼得揉眉心。
驟地一道凌厲的風從身後刮來,他眼波一轉透出幾分淡薄冷意,感知到這股力量的來源又轉而消逝,挑眉隨手從旁折了根樹枝,微微偏頭只輕抬了下樹枝便擋住了飛來刺人尾羽。
接著一桿長槍挑出,五歲的小孩雙手持著一把比三個他還高的長槍掠來,壓沉地眉眼全是刺骨殺氣。
原本還打得激烈的海鈺和江南齊齊停了手,一同朝神越奔去,「神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