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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歌翻看著面前的帳本支出,眼睛也不眨一下。
「無妨,娘娘就算再不情願,但礙於如今的國勢,也會退讓三分。」
「看著吧,白廉那個侍衛屬下,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這筆帳,肯定沒完。」
緋歌做出大計,打算速戰速決,趕緊打完回京城復命。
但是過程,卻又沒有那麼容易。
國主收到信件的時候,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擊到了。
雙手顫抖著看著信件,凌厲字跡張揚,此刻落在眼裡卻又無盡的悲哀。
國主緩緩站起身,「來人……」
氣息不穩的他差點摔倒,頭上的皇冠險些掉了下來,「去叫國後過來,朕有話對她說。」
國主忍著悲痛,原本是想著趁此機會除掉這個兒子,因為他的存在,讓他覺得此後百年整個幔初國的國運無望,他也必須要損失一個兒子,哪怕是親手弒子,他也要將這個孽障除掉。
只是他沒想過白廉最後死去之時會是身首異處的樣子。
這讓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國後緩緩踏進殿內,殿內壓抑的氣氛惹得她不禁有些好奇,好奇為何今日的大殿會是這個樣子的。
正當她走到裡面的時候,突然看到國主佝僂的身影,以及散落在腳邊的奏摺信件。
國後突然停住了腳步,心裡驟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國君,您這是怎麼了?」
國主看到她,朝著她緩緩揮了揮手,手上的信件遞給她,讓她看。
國後結果,上面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的印入腦海中,看完臉色煞白,雙腿控制不住的顫抖,踉蹌著險些站不住。
「您告訴臣妾,您告訴臣妾,這不是真的是不是?」
國後淚眼婆娑,直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偉岸的男子,眼中的絕望悲傷一下子迸發出來,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國主點了點頭,「國後莫要傷心過度,朕、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朕也沒想到……」
「不可能的,我的孩兒,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絕對不可能!」
國後接受不了事實,撕碎了信件,跌跌撞撞的轉身出了大殿。
若是此時國後能回過頭來看上一眼,便能發現這位高高在上的國君,並沒有多少悲傷,反而是高傲的冷漠。
令人心驚。
很快,大公子白廉的死訊傳開,消息迅速到大街小巷全都是關於這個的。
夜宸也得到了這一消息,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想著是不是有人誤報了,畢竟白廉這麼突然的死訊,實在是出乎意料。
不過後來聽到街坊鄰居議論的關於刑部張貼告示這件事,夜宸便也沒有再懷疑了。
對於白廉的死,百姓們全都覺得慶幸,慶幸此人終於死了,終於不會再留在這裡禍害人間了。
「這個白廉啊,真是死有餘辜!」
「生前做了這麼多的孽,到死後肯定閻王爺都不待見他!」
「快別說了,這要是讓人聽見了,只恐會引來禍事啊。」
周圍人對此不屑一顧,這些年深受白廉的屠戮,如今他死了,還不能說上一嘴嗎?
夜宸聽著這些話,悄悄回了屋子。
白廉一死,那些姑娘應當就能得以昭雪吧……
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京城中,初冬下起了大雪,來勢洶洶,壓塌了不少獵戶和農戶的房子,雪災凍壞了家中提前儲存的糧食,多到數不清。
昔日的花草盛景也被淹沒,花瓣漸漸飄零,好像多出來的那些角落全都是虛無一樣。
國後虛掩著走到了門外,腳踩上去,她只覺得奇怪。
明明穿著厚厚的布絨鞋,腳上也穿著厚厚的鞋襪,只是為何還是會覺得這麼涼。
涼得她心尖一顫,指尖狠狠的縮了一下。
「娘娘,咱們回去吧,天兒越來越冷了,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
「回去?回哪去?本宮現在不想回去那裡,那裡太冰冷了,冰冷到連站在那裡,本宮都覺得僵硬。」
國後緩緩開口,聲音苦澀,原本風蘊艷麗的臉龐,也變得憔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黯淡無光。
自己的兒子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
至少對她來說,是。
「娘娘,您還要節哀啊,國主已經下旨將大公子的遺體運送回來了,並以太子之禮下葬,娘娘還要節哀啊。」
婢女在國後的身邊,滿臉的心疼。
「曉華,你說若是本宮在廉兒小時候對他好些的話,會不會今日就不會成這樣了?」
「廉兒從小把什麼都壓在心裡,不管是什麼,他都不跟本宮說,哪怕是男寵,本宮覺得對他有所虧欠,所以他說什麼,本宮都會盡力滿足,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把這個孩子養成了這樣。」
國後淡淡說著,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悲傷,眸中的悲哀層層外溢,周邊的一切全都黯然失色,什麼都沒有了。
「娘娘……」
「娘娘,三公子來了。」
國後轉頭,看向朝她走來的白礬,看著他身上的一身白衣,到底還是忍耐住了眼中的淚意。
「母后,您無事吧?」
白礬伸手扶著國後走進殿內,殿內升了炭火,暖烘烘的一片,火光照的整個大殿全都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