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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爾再次抱起體重過輕的「雌蟲」,沿著異種留下的氣息追去。
必須阻止交易,截獲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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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星深處,塔爾根。
塞繆爾的衣服與環境融為一體,如一尊沉默的雕像,手中黑匣傳來的響聲愈發密集。
兩個異種的身影從黃沙中出現,黑髮異種手中拿著一個同樣款式的黑匣。
黑髮異種率先開口:「夜安,塞繆爾閣下,很榮幸我們又見面了。」
塞繆爾眼神冰冷,似乎十分厭惡又不得不與對方交談:「東西給我。」
黑髮異種不知從哪裡再次拿出一個同樣款式的黑匣,遞給塞繆爾:「就是這個了。」
塞繆爾兩手各拿一個黑匣,兩個黑匣外表一模一樣,看不出區別。
他晃了晃安靜的黑匣,問道:「祂這麼安靜,不打開確認,你怎麼保證這不是個空盒子?」
黑髮異種狀似無奈:「這是我能取得的最接近核心的部位,伊利亞的主體處在沉睡狀態,打開盒子,只會導致『祂』的意識在這裡擴散,引發混亂。」
塞繆爾沒從黑髮異種的表情中看出分毫撒謊的痕跡。
但異種的表情,從不可信。
黑髮異種嘆氣:「我是伊利亞的第139批戰鬥特化異種,按亞夏蟲族的習慣,可以叫我羅德奈爾,一起來的是我朋友尤金。」
「大概是泰倫閣下有些事情沒告訴您,如果您知道這些往事,一定不會覺得我們敢拿空盒子糊弄您。」
羅德奈爾俊美的臉上掛著謙和的笑意。
塞繆爾毫不掩飾自己的質疑,盯著面前的異種,緩緩道:「你們真的只是想脫離伊利亞的控制嗎?」
羅德奈爾理所當然應道:「當然。伊利亞陛下重傷沉睡後,在泰倫閣下的幫助下,極少數卡斯特異種意外產生了自我意識。幸運的是,我是其中之一。我和我的朋友,以及所有想要脫離伊利亞控制的異種,都願意竭力回報泰倫閣下。」
塞繆爾不了解自己的雌父這些年在謀求什麼。
或者說,他有少許猜測,並未深想。
雌父也從不與蟲提起當年戰場負傷的經歷。
天鷹公爵,沒有理由背叛阿卡德帝國,想必如此。
就聽聽這個異種會編造出怎樣的謊言。
塞繆爾語氣冷硬:「你們如何產生的自我意識?」
羅德奈爾無需醞釀情緒,仿佛事先演練過,熟練開口:
「我們原本昏昏噩噩,伊利亞陛下受傷沉睡後,我們逐漸產生了『自我』的概念。我們逐漸意識到,之前是伊利亞陛下在操控我們的行動。即使陛下陷入沉睡,也偶爾會向我們發出簡單的指令。」
「泰倫閣下讓我們意識到,我們除了依據陛下指令,還可以選擇拒絕。」
塞繆爾皺眉繼續聽。
「擁有自我意識的感覺很棒,我出生數百年,與我一起出生的同類,不,現在他們不是我的同類了。只有懂得自我概念的卡斯特異種,才是我們的同類。」
羅德奈爾目露悲傷:「與我一起出生的異種,大部分都死於戰爭,伊利亞不在乎犧牲。就像、就像你們不在乎被剪去的頭髮指甲,反正頭髮和指甲會自己長出來。新的異種總會源源不斷誕生。」
「我是139批里幸運的,沒死在戰場,反而等到了異種之王的重傷,」羅德奈爾再次掛上笑容,「說起來要感謝一個亞夏蟲族,你們稱呼為英雌的戈登親王。」
「雖然戈登親王並沒有殺死伊利亞,但他給予了我們新生。如果當時戈登殺死了異種之王,我大概就在無知無覺中死去了,結束我從未清醒過的混沌的一生。」
「但伊利亞沒死,我也沒死。沉睡的伊利亞再不能像之前那樣,輕鬆如呼吸般控制我們的一切。」
「我們只想遠遠逃開,逃到伊利亞掌控之外。」
塞繆爾冷笑:「既然想逃,怎麼拿到的匣子?」
羅德奈爾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但沉睡期間的伊利亞會短暫清醒,我們明明遠遠離開了異星,卻無法安眠。祂清醒時的召喚我們無法拒絕。祂給了我們一小塊本體,讓我們據此尋找養料,助祂恢復傷勢。」
「您手中拿著的,就是我們的誠意。」
「我的朋友尤金找到了隔絕祂影響的方法,請一定不要破壞匣子,這是關鍵部位的切片,即使您是亞夏蟲族,不是卡斯特異種,祂的意志仍能對您產生影響。畢竟您與我們同根同源。」
塞繆爾再次冷笑:「同根同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羅德奈爾臉上浮現的疑惑恰到好處:「您不知道嗎,斯圖亞特皇室隱瞞了歷史,我很樂意為您解惑。」
塞繆爾算著時間,他用星幣僱傭來的星盜正在荒星多處製造「煙霧彈」:「說重點。」
羅德奈爾便道:「曾經的亞夏蟲族只有一個聲音,我們所有蟲的存在,只是祂意志的延伸。那時的蟲族在宇宙中戰無不勝,沒有敵手,我們服從祂的意願,不斷擴張繁衍,占領了一個又一個星球。直到有一天,我們不再無敵。」
「那是一個極厲害的文明,我不知道這個文明的名字,異種們稱為『殺蟲劑』。」
塞繆爾皺眉:「『殺蟲劑』文明?」
羅德奈爾微笑:「先這麼稱呼吧。戰爭相當慘烈,如今我們異種與你們蟲族間的對抗,比起那場戰爭,就像蟲崽打架。那一戰結束後,我們失去了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