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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鴻忙道:「這是哪兒的話,侄兒想孝敬叔叔還沒門路呢——其實那座糧窖——」
「怎樣」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座糧草於我,卻也真是燙手山芋,若是交道叔叔手裡也不錯,只是要拿錢買。」
「買」呂飛瞠目,怒道:「穆敏鴻,你這小孩兒不要信口開河,你可知道十萬石糧草那得是多少錢」
穆敏澍心說果然是十萬石糧草,於是聳了聳肩,輕飄飄道:「一百萬緡。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連州府哪裡有那麼多錢」
「叔叔,咱們也多年沒見了,我想你並不知道侄兒的脾性——我和我父親不同,他宅心仁厚,我卻是睚眥必報錙銖必較得很!若不同意,我便子肖父志,一把火燒了糧倉!」
「你!你真是不可教也!」
「叔叔也該考慮一下我們穆家如今也是欠債纍纍,再做賠本的買賣,恐怕是連門框都叫人摘了去。不過,叔叔要是為難,我也不難為您……」
見他話里有縫,呂峰忙道:「你待怎樣」
「我二伯是因何被下了獄,那張賣給塌它的文契到底是誰家的,誰在幕後栽贓穆家我父親一介布衣,本可以在連州為前線籌糧,發揮效用,為何卻要他千里迢迢送糧到邊關他身無所長,是能殺敵還是怎樣」
呂飛撓了撓頭,這小子,他是真沒看走眼,幾句話把他問得幾乎噎住。
「你還查這些做什麼」呂飛搖了搖頭,道:「實話跟你說,侄兒,自打你霍叔被請進了京師,叔叔我已經是連州城第三個長官了,前頭兩個都當了賣國賊,你瞧見下場沒有喔,你沒趕上趟,叔叔告訴你,他們都死了!連州官場盤根錯節,即便是我,也轉圜不開,你父親和你二叔的事,我是知道些,可是這些內情你知道了,與你無益,那上頭的人直通——」
他比了比南邊,穆敏鴻意識到,那是京師的方向。
他瞳仁狠狠一縮,復又平靜道:「那邊的人,我暫且放過,連州的人,我要知道。」
「欸!」呂飛長嘆一聲,道:「好罷,你近來些,叔叔都告訴你。」
……
城東,劉宅。
「大少爺回來了!」外頭小丫頭喊了一聲,屋裡幾個大丫鬟們立刻都動了起來,有拿替換衣裳的,有倒茶的,為首的那個使喚晴秋道:「快,絞熱手巾來!」
說話間,便見一個年輕公子從花園子那頭踅過來,晴秋瞥了一眼,還沒瞧清模樣,便立刻去絞了熱手巾,正要遞上去,卻被一旁丫鬟劈手奪過托盤,逕自湊上前去。
晴秋樂得脫手,便錯了錯步子,站到邊上,不想眼神與一位妙齡美婦的撞到一起,她忙躬身,這是劉家大少奶奶,劉驥春的夫人。
劉驥春一路行來,叫人伺候著擦了手臉,換了衣裳,吃了熱茶,大少奶奶正好也出來,接過丫鬟手中的外衫,親自給劉驥春穿上,笑道:「這麼著忙,可是有鬼攆你」
「嗐,別說了,小爺煩著呢!」劉驥春揮揮手,揮開一眾丫鬟,敷衍大少奶奶一句,便提步往明間裡走,路過落地罩,看邊上站著個生面孔,停住了腳步。
晴秋知道他這是在瞧自己,可是主子不問,奴才是不興抬頭和說話的,便垂首福了一禮。
「新來的」
沒人說話,還是大少奶奶跟進來,道:「是呀,前兒有個丫頭不是打碎了茶盞,叫你攆出去了嚒,這房裡原本就是四個大的四個小的,如今告個缺,劉嬤嬤可不是填補了人進來。」
劉驥春漫應一聲,也沒抬眼,只問道:「底細查過了」
大少奶奶心裡啐了一下,她正煩著呢,哪裡管這些,便道:「若要進門,自然是查過的。」
劉驥春便點了點頭,大少奶奶招呼晴秋,道:「你過來,給少爺斟茶。」
晴秋心裡突突跳了兩下,不敢違命,忙斟了一碗茶來。她泡茶斟茶功夫全系張姨娘所教,自然是行雲流水,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那大少奶奶抿了抿唇,見這侍女行動婉約皆在眾丫鬟之上,卻也守規矩,沒那副媚眼亂飛的狐媚相,這才放下心來。而劉驥春也趁著接茶碗的功夫,瞧了瞧晴秋,唔,是白淨秀氣了些,但也忒寡淡,便索然無味地「嘖」了一聲,讓放下茶碗,再揮揮手把人打發了出去。
整個屋子裡的丫鬟見狀都鬆了口氣,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
劉驥春在少奶奶屋裡敷衍了一會子,便讓二門上的小廝叫走了。
書房裡。
「大爺,小的在穆家街對過安排的哨子回報,今兒一早上呂將軍去了他們家!」
劉驥春聞言,隨意道:「那個呂飛是穆老三的舊友,他一蹬腿升天,人家去弔唁,沒毛病。」
他一面這麼說,一面心裡想著剛才那個奉茶的小丫頭,雖說寡淡了些,但這會子仔細回味,還挺禁得起咂摸,尤其那股桑眉搭眼的勁兒,還真有些令人馳往。
便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
「好了,從今起,你就去書房伺候,書房的規矩大,你要謹言慎行,什麼話該聽,什麼不該聽,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都教你了,若是一有犯錯,咱們府上規矩可是大得很,先打一頓,沒死就攆出去!」
晴秋忙對著大丫鬟躬身應是,心說這劉驥春是怎麼了,忽巴拉點她的名到書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