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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一套話,敏鴻心裡有了底,不急不緩笑了笑,「母親就別操這個心了,我才脫了大孝,沒心思放在男婚女嫁上。」
「話雖如此,但世情人言可畏,我這個做母親的少不得要替你張羅。我知道,當初縱然是孟二小姐,你也只是體諒先老爺姨奶奶才答應的,眼下他們不在,你自然是脫韁的野馬,再也拴管不住,所以也是不聽我的話了」
敏鴻被架在這裡,哪裡敢應是,卻心裡又不甘這麼聽之任之,便起身道:「母親說的哪裡話,折煞兒子了。」
他一口一個「兒子」,可他又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崔氏默然半晌,才道:「你也大了,況且又當家,我是做不得你的主,可別人的主我總做得——家裡晴姑娘年紀也不小,又在咱們家伺候了十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我打算認她做乾親,替她尋一門好親事,你覺得怎麼樣」
敏鴻傻愣在當場,張口結舌:「這……這……」
崔氏見狀,心裡喟嘆,真是痴人不解意!
第90章 解相思(一)
話說敏鴻傻愣在當場, 張口結舌:「這……這……」
崔氏嗔怪地看著他,道:「你『這這』甚麼,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晴秋跟著你已經蹉跎到二十有三, 她脾性模樣都是一等一沒得挑的, 認我做乾娘, 我少不得拿出體己家私來, 她自己也有存項, 何愁沒有好男子相配」
敏鴻聽了這話, 怔怔地頷首,又猛地搖頭, 她是可配世間最好的男子, 可是一想到她要是同一個陌生或者隨便哪個男子在一起,這情形光是想想, 敏鴻就渾身犯痒痒,不自在!
世間的男子都不配她, 反而是我——敏鴻睜大了眼睛,他從沒做此肖想,只是這麼一想, 思緒便仿若剎不住韁的馬兒, 哧溜一下跑遠了——他現在只想立刻出去,到她房前問問看——至於問什麼, 又說不出個子丑寅午來。
上首的崔氏見他抓耳撓腮又發怔呆愣,不禁喟嘆搖頭, 打發他出去, 敏鴻便心事重重地出門來。
……
走啊走,一抬頭, 就走到東廂下,二樓亮著燈,隱約還能照出她的影子。敏鴻不知怎的,連她影子也有些怕了,忙背過身去,靠在牆上。
東廂樓前有一株合歡,是建房子時他親手栽下的,當時也沒多想,只想著這花兒開得熱鬧,放在窗前比看光禿禿的假山有意思。
這花夏天裡的確不負他望,開得很盛,粉瑩瑩蒲扇似的,他有見過晴秋在花前逗留,只是如今暮秋時節,花枝早已衰敗,葉子也轉黃了——敏鴻儘量將心思都放在這無關緊要的花上,可思緒不如人意,仍然跑解馬似的跑著:
他真想這就上樓問問晴秋,可是一想到,平日裡他和她那般相熟,從沒見過她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什么小女兒情態,沒準問了,人家還會笑嘻嘻著念佛,慶幸自己認了個好乾娘呢!
屆時該怎樣他臉往哪兒擱
可是臉面又是世間最不值錢的——敏鴻揪了一片合歡樹葉,想著若是正面便上樓去問,若是反面,便在窗戶底下問!
想著,將手中葉兒一拋,還沒細看時,只聽頭頂傳來窗戶「吱呀」一聲,緊接著聽晴秋道:「你在那杵著偷偷摸摸做什麼呢花都叫你揪禿了!」
敏鴻做賊心虛似的一腳踩上那片落葉,眼睛朝下眯著,想看看鞋底的葉子是正是反,正眼睛亂覷著,卻聽樓上咚咚咚的聲音,不一會兒,卻是她竟下來了!
「大晚上不睡,你在這兒犯什麼嘀咕呢」晴秋左右打量敏鴻,這傢伙少見的額上沁著汗,眼睛亂瞟,若不是深知他為人,她都疑心他做賊去了。
敏鴻踩住樹葉,忙道:「沒什麼,我見你這棵樹開得……開得蕭條,特來瞧瞧稀罕,呵呵。」
晴秋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這籍口,也不管他所來何事,自己反正也有事要對他說,因而正色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正好,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那你先說。」
「你先,你先,呵呵。」敏鴻訕笑著謙讓道。
「我要說的是,我想不日就動身,親自往各州走走看看,就不勞煩你順路帶糧種回來了。」
「——啊」
「你這麼吃驚做什麼我早跟你說過,我要學經商嚒,商人重利輕別離,我又怎能幹坐在家裡擎等著你,坐收漁利」
「不行!」敏鴻斷然否定,從前他的一切主意想頭都是說一不二,也從來不向外人解釋的,但這二年和晴秋處著,知道她脾性倔強的很,況且又不想她心裡有疙瘩,便又找補道:「外頭諸多兇險,你見識不深,教人如何放心況且你還是女孩子,有諸多不便之處,總之不行。」
晴秋果然犟得很,道:「我只是告訴你,又不是要聽你的,況且我是見識不深,但我也不是馬上要走,這陣子我可以多向你請教,你要不吝賜教喔。」
敏鴻嘆了一回氣,卻沒說話,這就是不答應。
晴秋又道:「而且說起女子,那繆神醫也是女子,人家比我還厲害,哪裡有災有疫,便往那裡義診,她都還好好的,我怎麼不行」
敏鴻這才道:「繆師傅她是醫者,別人見了她,先敬她一步,你是商人,別人見了你,頭一則想的是怎麼饒你吃虧,能是一樣的況且她身邊侍從都是練武行家,才得以保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