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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不見,怎麼這麼現眼
晴秋嗔睨了他一眼,敏鴻心裡發毛,張著手看了看自己,並不知道哪裡不妥,便蹙起眉頭,佯怒嗔道:「冒冒失失,老是撞我!」
「你走路沒聲,怪誰呢。」晴秋隨口呲噠他一句。
這麼說一高一低說些無甚意義的話,倒也不覺得辜負時光,敏鴻哼哼笑了兩聲,問姑奶奶近日忙什麼呢,晴秋聽見這個,想起一事,正色道:「剛太太還同我說起呢,今年容姐兒滿十五歲,原本三月是正日子,可巧在京師並無幾個家裡人,便囫圇著過了,如今馬上過年,可要趕在年前給她補辦一場笈禮。」
「這是應當的。」敏鴻頷首,「你拿主意罷,女孩兒家的事,我也不懂。」
晴秋也道:「本也就是知會你一聲罷了,不過女賓要請誰,太太有幾個人選,哥兒也應當拿個主意。」
鴻哥兒滿口應下。
交代完這件事,就沒別的話說了,晴秋微微躬身,打算踅過他身畔,往前院走去,卻不防冷不丁被他捉住了手——怎麼又來晴秋擰頭,嗔怪地睇著他。
卻對上他笑眼彎彎,他以手握拳輕輕嗖了嗖嗓子,問道:「那個……當初,是誰為你行笈禮的」
晴秋愣了愣,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手上這茬也忘了,垂了垂眼睛,道:「我們當婢子的,還誰惦記給我們及笄不過是自己往頭上釵一笈,也便罷了。」
「那不好,」敏鴻斷然搖頭道:「這麼囫圇著過去不行,也怪我,當初沒留意。」
他說得真摯,晴秋不由一笑,嗔道:「怪你什麼,你當初眼睛長到天上去,看得見哪個小丫頭」
「哪個眼睛長到天上……」
「也罷了,這些話別說了。」
「不說就不說,可是笈禮你也得補一場,不若好事成雙,就和容姐兒的一塊辦了!」
「啊」晴秋訝然,脫口而出:「這怎麼能行」
「怎麼不行笈禮不就是適齡女子一塊熱熱鬧鬧辦的嚒又不是結親,非要一男一女一雙人才行!」
「大白天你就胡唚……」什麼結親,晴秋呸了他一口,神思惘惘——和容姐兒一起及笄老天爺,給她八個膽子,她都沒敢往這上頭想。
打量著晴秋一籌莫展的模樣,似乎是看出她心內的踟躕,敏鴻當機立斷道:「就這麼定了,回頭請人看好吉時,你們倆的笈禮一塊辦了,到時候我請州牧夫人為你加笈。」
他要做的事,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況且這也不算是一件多麼大的事,晴秋安慰自己,便頷首同意了。
她謝過就要走,敏鴻剛想說一句你近日怎得這般客氣,話還沒說出口,她就躲債似的一溜煙走遠,不免搔搔鬢角,也回房了。
……
崔氏知道晴秋要和容姐兒一塊辦及笄禮時,忙稱很好,又道:「還是哥兒想得周到,你瞧瞧我,都忘了這一茬,你們倆正該都補辦一場才是,熱熱鬧鬧的,好事也成雙。」
晴秋靦腆笑著,又聽崔氏道:「只可惜你父母不在你身邊,有沒有打算把他們接到青州來」
其實怎麼沒想過,不過晴秋一直覺得自己在青州尚未落定腳跟,接父母過來又是非比尋常的大事,她一直難以拿定主意。因笑道:「過兩年罷,等我尋著我莊稼,有了穩賺不賠的買賣,再行計議。」
崔氏笑道:「也是,及笄還好,等你出嫁時,父母俱在,也就是全福了。」
這怎麼說著說著就拐到出嫁上頭去,晴秋有些如坐針氈,和崔氏又兜搭兩句,便籍口出了來。
……
請人三遍五遍地算了日子,都說冬月初十是個吉日,便把笈禮這天定在這天。
崔氏是這場笈禮的主人,她年輕的時候家裡也煊赫過,儀程就有一大長串,又請教了一個有年資的嬤嬤,細問了禮儀,又讓她教授容姐兒和晴秋。
容姐兒百無聊賴的,大約是想著及笄了便要開始真正應付待嫁這回事,晴秋無比灑脫和期盼,長這麼大,她也是這兩年才正經過生日,從前都是為別人忙碌,如今也擎等著受用了。
笈禮這日,前院正堂早已重新裝飾好帷幔,這就是等會兒要行笈禮的東堂了,女子長輩們的車架也一輛輛進來,崔氏下堂親迎。
晴秋沐浴更衣後,穿上幼時童裝,梳雙鬟髻,和同樣裝扮的容姐兒一起來到東堂。吉時一到,便有婦女過來領著她們盥手,更衣,然後便是反覆的更衣梳頭,插上笈,直到過了三遍禮,換上襦裙頭插髮簪結束。
一套儀程從日朝走到日中,結束後只覺得渾身沉甸甸的,可容姐兒尚能歇息,晴秋換了衣裳,便來到後院,和崔氏一起宴客。
*
因著是辦及笄禮,所以今日到府上的都是女客,有商會主簿的婦人,也有衙門各色官宦家眷,晴秋為了生意,自然要小心招待。眾婦人亦看她行動婉約,舉止得宜,又生得花容月貌,身價也頗豐,不免都生出做媒的心思來,這個說我內侄兒可勘相配,那個說倒不如與我家做媳婦——直說得晴秋羞眉臊眼得緊。
崔氏見狀,忙過來支走晴秋,宴已過半,外頭車馬已備,賓客們稀稀拉拉往外走,爺們也進來了,打頭的就是穆敏鴻,他帶著管家給諸位賓客發禮盒。
那麼明朗俊逸的男子赫然站在中庭,迎來送往謙遜有度,太太們都有受用的同時,都將他看在眼裡,那些做媒的心思拐了個彎兒,便打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