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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敏鴻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別是因為我罷
晴秋搖搖頭,千萬別尋思這個,不然這一路都不自在。
……
出門前,二老爺穆道勤又來看一眼敏鴻,見他收拾妥當,還帶了個丫頭隨身照顧,滿意地連連頷首,又悄悄叫過晴秋,拿出一個荷包袋子遞過來,道:「你收著,路上花用,千萬別叫他知道。」
晴秋吶吶接過,連頭都不敢張望。
忽然她一想到鴻哥兒脾氣,又把荷包交還到二老爺手上,她可不敢收,鴻哥兒脾氣傲著呢,萬一再知道了,尋死覓活起來又該如何是好
穆道勤咂咂嘴,「嘶——怎麼跟你主子一樣倔」
他不是我主子,晴秋心裡反駁,卻不想爭這個嘴,敷衍笑笑,趕緊提步出來。
果然,車子還沒走出胡同,鴻哥兒便問她道:「二伯臨走時沒給你東西」
「給了,一包金錁子,我沒收。」
「當真」
「我若收了,何苦跟您一道走拿著金子自己逍遙江湖!」
「你還逍遙江湖,給你仗氣的……」
……
倆人一路出了城門,晴秋幾次問鴻哥兒要去哪兒,他都沒告訴她,只說很苦,很危險的地方。
這也算人家當初就明說過的,自己又趕著跟來的,晴秋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這樣她就不能駕車,只好舒舒服服坐在車廂里,鴻哥兒給她車夫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家在哪裡回去一趟。」
許久沒聽見動靜,穆敏鴻「哆哆哆」敲了敲車廂,晴秋才冒頭出來,為難道:「就直接走罷,不回了。」
「吁!」鴻哥兒一勒韁繩,下巴點著地,「那你正好在這裡下車。」
就抓著這一條,真會拿發人……晴秋咽了咽嗓子,「大石頭村,先過了周家祠堂,再往南三十里!」
「駕!」
……
「你昨夜裡訓斥我頭頭是道,什麼要回家跟親眷辭別,收拾細軟呀,答應寫信,到你自己身上,就當逃兵了是罷。」
晴秋坐在車廂里,藏著頭,就當沒聽見這個話。
……
回村的路紅纓識得,只要找准了方向,它自己識得各色小路,找到了沈伯友家。
「村坊里嚼舌的多,哥兒你就停車在這裡等我。」
眼下正值晌午,沈家人正在吃中飯,見了晴秋回來,忙把碗筷拿給她,鳳霞笑道:「可巧回來了,正趕著飯點。」
晴秋卻道:「我先不吃了,爹,你過來,我和您說個話。」
……
「什麼你要走去哪兒還不知道!」
晴秋頷首,「等女兒落了定,就寫家信回來,屆時井岩念給你們聽——」
「不行,萬萬不行,丫頭,你好好地在家,爹爹是不養你嚒還是這幾日你受了委屈」
「都沒有,只是爹爹,我也大了,遲早是要離開家門的。」
「那你是出嫁,女人出嫁到婆家,那是應當應分,眼下你跟著不明不白的人,去一個地兒都不知道的地方,這算怎麼說的為父不同意!」
沈天賜出門張望一圈,果然見外頭停了一輛馬車,而兩匹馬其中的一匹,不就是自己妹子日前天天拿苜蓿草餵的那匹棗紅寶馬嚒!
而車架前頭,正坐在一個青年,只露出個背影,瞧不出模樣,衣裳嚒,也是一套灰白舊衫,便冷嗤一聲,喝道:
「嘿,車裡的,是英雄是孬漢,出來亮亮相,躲馬屁股後頭算什麼男人!」
那男人聽了這話後,一撩衣袍,利索跳下車來,轉身往這邊走。沈天賜見狀,面上仍舊冷冷的,心裡卻道,還算是個爺們。
可等他再一抬頭,細看一眼,不禁目瞪口呆——怎麼瞅著這麼像前頭風頭無兩的那位穆家三房大公子呢
*
晴秋正和父親求情,求得心頭火起,正好瞥見鴻哥兒走了過來,沈父一偏頭也瞧見了,頓時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晴秋:「你就是要跟著他私奔」
晴秋一個頭頓時兩個大,她忙沖鴻哥兒擺了擺手,小聲道:「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去!」
「你還讓他藏著掖著」沈伯友勃然大怒!
沈天賜這會子卻趕將上來,拉住沈父臂膀,「爹,別生氣,你聽聽他倆怎麼說!」
什麼他倆……晴秋立刻正色道:「你們都想左了,我跟他沒有什麼,他、他是我的掌柜,我是他新雇的夥計——是不是」她扭臉問在一旁只站干岸的鴻哥兒。
穆敏鴻輕笑點頭:「是,她說的都對。」
沈天賜:「……」
沈伯友:「夥計這更沒章法了,你們孤男寡女的,說出去誰信你名聲還要不要況且,你們要去什麼地方,都說不明白,叫家裡人如何放心!」
「爹,你不要管我——」
「我要去莫爾道大關。」
晴秋立刻扭頭看著穆敏鴻,他從沒說要去的地方是莫爾道大關。
穆敏鴻扭臉也看著晴秋,眼睛裡亮晶晶的,笑著道:「你一路總問我,我怕你礙於面子,仍然說要跟著去,現在到家了,你快進屋罷。」
晴秋愣愣的看著穆敏鴻,「你覺得我是說著好玩的」
她垂首蹲了一個福,說了一句女兒不孝,便扭頭往車上走。
餘下三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怔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