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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張氏本名叫三娘,晴秋便和三娘講這一段當故事似的說給她聽,惹得三娘連連驚嘆:「怪道早兩年前,我們也想著跟著種藥材,還是婆母勸我們種糧食,那兩年才沒受飢餒,朝廷來收秋糧時也沒抓瞎!」又道:「原來這裡學問大著哩。」
晴秋笑道:「也不過遵循四個字,『此長彼消』罷了。」
說著,來到田裡,如今她又帶著人開墾出許多荒田,總也有三千多畝地,種的除了草藥外,還有粟、黍、麥、菽豆等糧食,還包了兩座山,專門種苜蓿草和放羊。
「這些地,有的是包給佃農租種,我一年只管收春夏兩季租子,還有的是我僱人耕種,這耗費的心神就大了,你就是給我做個幫手,我聽徐嬸說,你種地是把好手!」
三娘笑道:「別的倒還能謙虛,只是種地上頭,小人確實還敢托大。」
「早前我也僱人主事,只是他們都是本地村民,拿了益處便把家裡三四輩的親戚都夾帶進來,做活嚒,看起來鎬頭也是揮個不停,只是不下真功夫。這地鬆土一寸和鬆土兩寸,秧苗長勢全然不同,外人看著熱鬧,內里我一瞧就知道有沒有偷奸,別的不說,種地這個事兒上,我也敢托大!」
三娘聽了,忙笑道:「我知道姑娘的意思,姑娘您就瞧好罷。」
晴秋拍拍三娘肩膀,她喜歡跟明白人說話。
……
正在田裡走著,遠遠見到田埂上走來一隊人,打前頭的可不是正榮升知府的蔣興昌嚒。
蔣興昌也瞧見她,和敏鴻兩人快步走來,大家廝見一番,只聽蔣興昌道:「沈姑娘,我正要和你說呢,朝廷不日就下來旨意,今年秋苗稅,咱們青州種糧的按糧價收,種藥材的按藥材價收!」
晴秋聞言,沉沉吐出一口氣,和鴻哥兒對視一眼。他們早有計議過,這幾年青州稅收都是一貫按糧價的,所以種草藥的多暴富起來,但這種境況最多堅持不了三年,朝廷必然會有憲令下來,果然是等到這一天了。
那草藥還種嚒晴秋心裡堵著,抬眼看了看鴻哥兒。
敏鴻給了她一個眼神,晴秋點了點頭。
蔣興昌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訝異道:「你們兩個面對面,打什麼啞謎有什麼話不能敞開了說又不把我當兄弟了是不是!」
敏鴻嗤笑一回,晴秋笑睇著蔣興昌,這位老爺已經榮升從五品老爺,如何還這般促狹
第89章 不解意
辭別蔣興昌, 晴秋和敏鴻並轡騎馬回來,知道晴秋沒有吃早飯,便橫眉豎目呲噠她兩句,又把她叫到屋裡, 拿了自己的飯給她吃——晴秋一看, 也不由嗔怒道:「還說我, 你不也一樣的!」
二人便你來我往譏哂兩句, 各自都匆匆吃過, 便說起正事來。
「那片地怎麼辦」種什麼呢這是晴秋心裡一件堪比天大的事, 她一向不管鴻哥兒在外頭的經濟,只管經營好田裡, 繡坊, 和牧場也就罷了。
「不然還是種菽豆和麥子,現在連連州人都家家吃豆腐, 天下各州往哪兒都能賣,也賣得上價, 而且青州本就盛產菽豆,春秋兩稅也是半晌釘釘沒變過,也妥當。」鴻哥兒說。
晴秋卻道:「可是菽豆我已經種了一千多畝地, 況且麥子割完以後還可以種菽豆, 說實話,反而是種麥更賺錢, 而且青州麥子只收秋課,春麥都是自得的, 只是好麥種難得, 我自己試著做了點兒糧種,也不得法。」
種地的門道自然還是她更明白, 敏鴻聽了這話話也連連頷首,道:「回頭我再往各州販貨的時候,都去田裡看一看,若有好種子,便買回來帶給你。」
晴秋偶然心裡一動,想起一個主意,又覺得太過冒失,便轉了轉眼珠,沒說話。
他二人早已相熟,敏鴻一見她這模樣便知道她心裡作了什麼主意,忙問何故,晴秋搖搖頭,岔開了話。
……
歇了中覺,後晌晴秋去繡坊點卯。
姑娘們都看見昨日穆家浩浩湯湯從京師回來的車隊,還有馬車上小姐太太稍縱即逝的芳顏,眾人都來不及目睹,便央著晴秋,想要廝見認識一番。
晴秋賴在姑娘堆兒里,笑道:「你們蝎蝎螫螫,只配和我廝混罷了,還肖想我們小姐太太趁早歇了!」
話雖如此,卻想著這繡坊說不定還真需要崔氏幫襯,便叫姑娘們使出絕技,繡兩幅好的出來,她有大用處。
……
在外一直盤桓到天擦黑,才坐上馬車回家,掀起帘子往外一望,形色不一的油燈恍惚搖曳在風裡,像是把天上的星星拽了下來一般,耳畔人喊馬嘶,幾多熱鬧。
如今因著他們在這裡安家置業的緣故,青碧山腳下早已一改曾經荒涼模樣,變得人煙團聚,儼然一個小村坊了,就是眼下日暮降臨,也還有食攤挑販辛苦經營著。
晴秋叫停馬車,給了些錢,稱了兩斤紅果糕。那攤販見是她,忙擺著手道不收錢。
「怎好白吃你的糕。」晴秋笑笑,放下錢,提著糕走了。
回到家裡,先往鴻哥兒房裡放了半斤紅果糕,這糕是健胃消食的,鴻哥兒吃飯饑飽不定,常吃它也算食補了。
回到後院,院裡靜悄悄的,她先去西廂,見容姐兒不在房裡,想來是在崔氏那兒。晴秋便出來,走到正堂,還沒邁門檻,就隔著窗戶聽見兩個小丫頭悄悄說話,她原也沒上心,正想走過時,卻聽見她們嘰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