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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蘭,吸收這些東西是不是很疼?」
「蘭蘭?」
「蘭蘭——」
……
……
「蘭蘭,我要走啦。」
數不清的畫面與龐雜聲音交匯,最終定格在阿翡一金一銀的清澈貓眼上。
「只要蘭蘭活著,我們定能再見的。」
「蘭蘭,別放棄……」
少年嘶啞的痛呼在耳邊響起,藍金光華突破現實與虛幻的壁壘湧入,強行撕裂幻境!
翡寒衣指尖一顫猛然驚醒,險些沒能站穩。
識海深處被遺落多年的記憶殘片剎那湧上,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本就不靈光的五感愈發迷糊混亂起來。
他強撐著站定,用力喘息著,忽然低笑出聲:「……我明白了。」
就在方才,被塵封的記憶忽然回歸,讓翡寒衣發現自己竟與「阿翡」淵源頗深的同時,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一個能讓蘭風逐心甘情願出手,殺死他的想法。
這法子雖迂迴了些,需要他同時扮演兩個角色,必要時還要死遁一下,但只要效果好,也不是不能折騰折騰。
畢竟十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幾日。
蘭風逐尚未從記憶無端被人窺探的憤怒中平復下來,便見白衣人笑著站直身體,廣袖一盪。
寒霧涌動、冷香四溢,曳地白衣轉瞬傾頹,化為雲氣消散。
蘭風逐:「……」
作者有話說:
翡導的完美計劃:
阿翡很重要
阿翡=殊華聖君
阿翡在蘭風逐面前被殊華聖君殺死,蘭風逐暴怒,殺死毫不反抗的殊華聖君
*
蘭風逐:我有一句髒話不知當不當——
翡寒衣:我一定是個編劇天才:)
第6章 風雪初逢·六
追殺、再遇。
……果真是個怪人。
一切發生得過於莫名,簡直超出了蘭風逐對人類這個種族淺薄的認知。
那枚奇異龍鱗已同白衣人一起消失,蘭風逐搖了搖還處於半宕機的狀態的頭,一回神,又見一枚枯葉闖入視野,飄搖墜下。
他伸手接住,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從懷中取出另一片枯葉,有些疑惑地對比端詳起來。
奉神司後山有顆明心樹,每次吸收完「災厄」那些人都會將蘭風逐關在樹下的籠子裡,說是怕他失控發瘋。
那時他也撿過葉子,雖然視野被猙獰血肉污染,卻從未見過如此相似的兩片,無論厚度還是脈絡,簡直毫無差別。
他無比確信這不是普通的枯葉,定與那白衣怪人有關。
正琢磨著,寒風忽盛。
蘭風逐猝不及防,兩枚枯葉登時脫離指尖,向著一個方向呼嘯而去!
他下意識舉步追上,忍著經脈疼痛踉踉蹌蹌不知在冰面上走了多遠,眼前景象忽然一變,被一株堅冰裹繞的枯萎巨樹充斥視野。
兩枚枯葉似乎尋到歸處,歡快糾纏著倒飛向上,葉柄嵌入覆滿冰雪的蒼勁樹枝。
放眼一望,好像整棵樹上都是一模一樣的葉子。
蘭風逐揉了揉眼睛,確信眼前景象沒有絲毫異狀,與自己平日所見的萬物皆被詭異血污侵染不同。
這個地方很特別,不僅不會被他視野中的詭異血污污染,而且沒有黑夜,碧穹冰原不知已如這般空曠冷寂了多久,沒有一點生氣。
他審視片刻,豎瞳跟著裊裊香菸向下,倒映出一副冰晶結成的棋案。
案上棋盒置於同側、茶盞亦僅有一副,應是一人雙執;再看棋盤上那副剛開始的棋局,黑白雙方落子寥寥,尚未產生明面上的交集——
蘭風逐隨意想著,忽而一怔:他分明從未下過棋,怎會看得懂棋局走勢?
思及此,少年腳步移動,試圖靠近棋案仔細研究,卻乍然腳下一空。
冰寒刺骨的液體頃刻由四面八方湧來,將猝不及防的少年淹沒!
蘭風逐霎時被凍得渾身僵硬,試圖掙扎,卻被亂流強行卷著沉落,來到了幽暗死寂的深處。
嗆水感消失了。
眼見周遭越來越黑,下方更是深不見底,少年有些慌亂地抬眸,正對上一根不知何時靠近自己的半透明細長觸鬚,在幽邃中兀自流轉著澄藍與燦金交雜的光。
世間的一切都開始遠去,蘭風逐神識恍惚,只覺有什麼纏上腰腹,力道輕柔地將自己拉向更深處——
強烈意念迫使他睜大雙眼,望見下方更多藍金色的美麗光華驅散黑暗,以及被瑰麗色彩環繞的、仿佛曇花盛放般漂浮的繁複純白。
蘭風逐瞳孔收縮——那是個人!
剎那間,腦海深處似有碎裂聲響起,冰海亂流再次開始洶湧。
蘭風逐只覺自己像風暴中掙扎的小舟,被滔天巨浪捲入漩渦,然後黑暗一擁而上,仿佛就要這樣被拉扯著,沒有盡頭地墜落下去。
可頰邊一涼,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清風拂過。
下墜感猛然消失,冰冷黑暗飛速褪色,顯露出深藍近墨的夜幕。
蘭風逐躺在草叢裡,呆愣愣望著從未在自己眼中正常出現過的繁星天穹,立即意識到此地是夢境。
與此同時,花草林葉被人穿行時的動靜搖晃,發出溫柔緩慢的沙沙聲。
「……咦,有人?」
朦朧中,似有空靈嗓音飄入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