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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風逐當即緊張起來:「我幫阿翡療傷!」
他邊說邊闔目調動心訣催發識海清氣,旋即向前傾身,與微微仰頭的翡寒衣眉心相抵。
神識相觸的瞬間,本以為會如昨日般墜入深海的蘭風逐悶哼一聲,被驟然洶湧凜冽的洋流卷挾著,強行帶向海面。
水下光輝無比柔和的太陽愈發放大逼近,直至破水而出,眼前頓時輝煌萬丈、熾烈灼目。
明亮光華照得蘭風逐一陣恍惚,神識恢復清明一瞬,有些疑惑自己為何在此。
可未及探究,他便覺那耀眼熾熱的光球愈發逼近,頃刻將他吞噬。
沉沉睡意湧上,拖著他的意識愈發墜落,直到進入夢境深處一片桃林。
蘭風逐倒在草甸間,身上是戰鬥後留下的印記,胸腹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隱約顯現出嵌入其中的詭異血符。
他嘗試起身,卻因力竭無法動彈分毫,甚至無法準確控制自己的身體,收斂因力量失衡而顯現的種族特徵。
胸腹處被嵌入的詛咒開始發酵,讓他愈發痛苦,甚至連神智都無法保持清明。
眼皮越來越沉,似乎連識海都要被無窮無盡的黑暗囈語蠶食吞沒。
就在此時,他耳尖微動,聽見了一道清冽又溫柔的嗓音。
「咦,有人?」
蘭風逐立即清醒,用盡全力掀開一隙眼皮,警惕望去,只見一道模糊人影踏著月華,緩步行來。
翡寒衣原本只是路過此地,誰知老遠就聞到了血腥味,讓他沒顧上師長叮囑,便孤身入了林。
對面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出現,摩挲聲傳來,似乎試圖掙扎,卻又失敗了。
翡寒衣加快腳步,撥開沉甸甸掛著粉雲一般花團的桃枝,便見一道渾身血污的頎長身影倒在林間。
與此同時,蘭風逐的視野也終於變得清明,看清了來人樣貌。
薄緋色的月輝將少年只有十六歲的輪廓勾勒得無比乾淨柔軟,他氣息清正,裹著幾分淺淡清雅的香氣走來,面容昳麗逼人,仿佛一朵正在盛放的夤夜幽曇。
翡寒衣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居然是只龍。」
他大約在這裡躺了很久,身上落滿花瓣,竟有種怪異又和諧的美感。
對方聞言,登時戒備起來。
天生鋒利深邃的五官顯得愈發冷鷙孤戾,似乎下一刻便會暴起,將敵人撕碎。
翡寒衣卻半點都不怕的樣子。
他快步走到重傷的龍身邊蹲下,天生有些攻擊性的飛揚眉眼被笑意中和,反而顯得鮮活明亮,愈發美麗奪目。
「你膽子真大,這裡可是長明洲,恆界三大宗門之一的地界,」青衣少年說著,又自顧自從廣袖深處摸出一個小包,有些小得意道,「但你也很幸運,遇到的是我。」
翡寒衣將搭扣解開,手腕一抖,小包當即展開,竟是一個十分簡單的醫藥包:「別看我是個劍修,當年可是差點拜入瑤池月仙門下的,雖未得其真傳,療傷一道也比旁人多通些……」
蘭風逐本欲離開或反抗,可他動彈不得,只好躺著任翡寒衣施為。
對方好像憋了很久,此刻打開了話匣子,邊處理傷口邊囉囉嗦嗦道:「其實我天生親近木靈,生來便是當醫修的料,也不是不能拜月仙閣下為師,只是那樣劇情就跑偏了——」
他嗓音一頓,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漏了什麼,忙收了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小心說漏嘴了……你能當沒聽到嗎?」
蘭風逐:「……」
他沉默一會,艱難點了點頭。
翡寒衣這才鬆了口氣,繼續給他包紮清理,可蘭風逐卻似乎在猶豫什麼,半晌才道:「你說的劇情——」
少年猛然抬頭,貓兒似的雙眸盪著水光,委屈道:「你不是沒聽到嗎?」
蘭風逐:「……對。」
他嘆了口氣,神情緩和了些:「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困住了?」
怕翡寒衣不明白,他還添了一句:「困在了……這個世界。」
對方當即有些訝異地抬眸,望著他燦金色的深邃豎瞳沉默一會,忽然福至心靈地移動視線,落在龍的胸腹傷口處。
豁開見骨的皮肉肌理間,正盤桓著猩紅如血的不祥紋路。
隨著符文運轉,龍身上的力量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散流失著,融入桃林中其他生靈之間。
翡寒衣心情似乎忽然低落下來,卻還是勉強地扯扯唇角,不願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傳染給其他人:「原來我們一樣啊……都是失去自由的人。」
他剛說完,又迅速調整情緒,似乎方才變化並未發生般「咦」了一聲。
在蘭風逐有些震驚的目光中,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忽然伸出,戳了戳盤桓淺草之間的半透明物什。
即便在泛著緋色的月光下,它依舊泛著蒼藍與燦金交雜的夢幻顏色,剔透又柔軟。
「好漂亮——」
他忽然抬頭,眸底仿佛釀著令人沉醉的溫柔醴泉:「這是你的嗎?」
作者有話說:
某些雄性生物的求偶行為能不能收斂一點!
*
p.s.本文的龍是私設,並非傳統形象的東方or西方龍,有觸手,有兩根○(懂得都懂)
第15章 月照迷心·五
色中餓龍!
蘭風逐的眼神很明顯地飄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