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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了片刻,終於嘆息一聲,隨手拋出一物:「這個給你,打發時間吧。」
蘭風逐剛手忙腳亂接下,對方身影已然消失離開。
張開掌心,是一顆水滴形狀的翡珠;內中光影迷幻陸離,指尖一觸,便有瑰麗圖景展露眼前,竟是一套修煉入門的功法心訣。
凝神再瞧,還有顯然是後添加的註解,甚至清楚寫明了如何辟除經脈濁氣。
蘭風逐如獲至寶,登時將翡珠捂在胸口,半晌捨不得鬆開。
妙微後山。
一道身影輕巧踏過樹頂,未曾引起任何異動。
他三兩下由正殿頂檐躍出,一路向下,來到一片戰後廢墟之上。
手腕一動,一道漆黑幽芒登時遊走而出,飛向廢墟!
「嗡——」
封印天魔的陣法未因駐守仙門被滅受到任何影響,收到外力激發,登時憑空顯現,兀自流轉。
來人目露喜色:「果然有用!」
天風驟起,搖曳層雲,緋紅月華得到空隙灑落,照亮了少年仍顯稚嫩的面容,正是滅門慘案中失蹤的少宗主,葉澄。
他神情有些狂熱地抬起右手,掌心張開,赫然是一枚光華繚亂的剔透珠子。
內中人影錯落,翻滾掙扎,卻被秘法束縛,根本無法離開禁錮。最中心處,一道人影神情痛苦、無聲嘶吼,竟是妙微宗主葉池!
葉澄仿佛根本未曾看見、或者說,毫不在意地將掌心魂珠一拋,旋即雙手結印,試圖激發咒文,以三百一十五道生魂衝破封印。
誰知咒文打出,竟只亮了一瞬便崩解潰散;魂珠也失去支撐,「啪嗒」一聲墜入淺草之間。
葉澄瞪大雙眼,滿面驚愕:「怎會……?」
他不信邪,撿起魂珠又不厭其煩嘗試數次,卻毫無例外,皆以失敗告終。
第五次咒文失效,他終於忍不住一錘樹幹,低聲咒罵。
花雨散落一地,連帶著一道尤帶朦朧的睏倦嗓音——
「擾人清夢,會遭報應的,知道麼?」
這聲音出現得莫名,葉澄此前竟毫無察覺此地有人,當即閃身飛退數步,戒備開口:「誰?!」
裹著絲綢手套的纖長五指探出,撥開粉雲攢聚的錯落枝椏,露出一角墜著珠玉銀飾的衣擺。
那人面容被過長兜帽遮掩,唯有一雙略顯蒼白的精緻薄唇,緩慢開合,嗓音倦懶。
「別怕。」
翡寒衣打了個呵欠:「此地設了禁制,不會有人察覺動靜的。」
葉澄當然知道他是誰,眸底驚愕間,面上卻強作鎮定:「原來殊華聖君也有偷窺的習慣。」
翡寒衣不置可否,薄唇弧度清淺,低沉嗓音卻仿佛來自噩夢深處。
「膽子這麼大,你主子知道你違背命令,滅了妙微滿門麼?」
作者有話說:
蘭風逐,一個從戀愛到失戀只需要一秒、失戀到再次戀愛也只需要一秒的男人。
第9章 山雨欲來·三
「阿翡的心,我看得到。」
翡寒衣語出驚人,葉澄當即面色一變。
他顛了顛手中魂珠,好一會才輕笑一聲:「聖君言重了,我並沒有什麼主子。」
葉澄話鋒一轉:「聽您這般說,想是知道一些事情了?」
翡寒衣沒接他的話茬,一手撐頭,另一手遙遙點向流光大盛的封魔陣法:「以生魂沖陣之術,是誰人傳授給你的?」
葉澄繼續嘴硬:「無人教授,我自己古籍中學的。」
翡寒衣哼笑一聲,忽而道:「魔國六將中,有一人專研魂魄之道,十年前於魔國動亂中隕落——可這只是外界傳言。」
察覺到葉澄忽然緊繃的情緒,他故意緩了緩,才接著道:「此人並未死去,而是金蟬脫殼,暗中占了魍魎洲,成了鬼市之主。」
縹緲清冽的嗓音迴蕩間,梢頭身影已倏然化作霜霧消散,又於樹下重聚。
翡寒衣拍落衣擺沾染的淡粉花瓣,漫不經心道:「他的魂修之法有三重,你嘛……不過將將觸到二重門檻便敢直接奪舍,不怕遭到反噬,魂飛魄散?」
葉澄面色早已在他的話語中變了又變,此刻聞言冷笑一聲,也不再掩飾:「不愧是天榜榜首,能一戰擊敗四位當世最強者,也算有些見識。」
「知道是我,竟還敢這般挑釁,當真勇氣可嘉。」
翡寒衣雙掌合十,重重拍了兩下,夜風中飄落的雲棠花瓣登時一滯,鮮嫩顏色頃刻消退,被霜氣染上一層死寂的蒼白。
「只可惜,「他唇角輕勾,「我脾氣不好。」
話音未落,樂音驟起。
數不勝數的六棱冰花由慘白花瓣之上盛放,無邊寒氣迅速以白衣身影為中心蔓延,所過之處摧枯拉朽,花木凍結,仿佛被強行停滯了時間,不再搖曳。
葉澄面色凝重飛身後退,卻只見對方好整以暇輕輕抬手,指尖一點面前懸浮的冰花,後者流光瞬電,曳著長尾,頃刻擊中少年胸口!
後者當即口吐鮮血,重重墜落,無力再戰。
他心知自己與這位聖君的差距猶如天塹,見他又要點上另一枚冰花,當即伸出左拳,高喝一聲:「我的命當然不足為重,可他們的呢?!!」
滿是血污的掌中,魂珠靜靜躺著,內中魂靈仍在無聲嘶吼,掙扎求救。
翡寒衣動作停頓,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