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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冰花於緋紅月華下幽幽轉動著,烏雲開始由清朗夜空浮現,罡風凜冽,是暴風雪降臨的前兆。
見對方終於不再攻擊,深知再受一招定會命喪於此的葉澄當即鬆了口氣,一邊疼得倒吸冷氣,一邊卻嘶嘶笑了起來。
「聖君又如何……便是你真如傳言,強到身登僅存在於傳說中逍遙境又、又如何……」
他收攏五指,將魂珠牢牢攥入手中:「你的仁慈……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翡寒衣不怒反笑:「你憑什麼覺得,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葉澄一頓。
就在這一怔愣間,他胸口已然暈開一片血紅。
少年不可置信地回身,尤顯稚嫩的眼眸中,倒映出廢墟另一端的雲棠花林。
未被寒霜凝結的搖曳枝頭,正立著一名身著華貴玄氅的男子。
對方面帶金藤纏繞而成的面具,只露出一雙金銀異色的冰冷眼眸。
曳地銀髮被夜風錯落揚起,耳垂處有翠色搖動,風姿更勝晚星。
只一眼,葉澄便不由自主雙膝一軟伏跪在地,嗓音顫抖:「魔、魔主大人……」
玄衣人動也未動,周身黑焰升騰繚繞,殺意逼人。
葉澄不敢抬頭,貫穿左胸的傷勢正使他飛快失血,眼前發黑。
他知道自己違命只剩死路一條,望著跌落不遠處的魂珠,當即咬牙出手,一道靈光將之打碎!
三百一十五道生魂尖叫著湧出束縛,怨氣衝天,當即開始自毀異變。
翡寒衣冷哼拂袖,無數冰花呼嘯而出,與對面玄衣男子播散的黑焰交纏席捲天地,再次將那些開始異變的生魂強行收攏封印。
新的魂珠生成,瀕死的葉澄卻已趁亂逃跑,不見蹤影。
翡寒衣沒有搶奪,見珠子落入對面手中,只是輕笑一聲。
他打著呵欠,做了個「請」的手勢,旋即身形傾倒,已然化作冷霧消散。
竹屋內。
蘭風逐打坐一夜,終於被透入窗欞的晨光驚醒,睜開雙眼。
豎瞳因直視光源幾乎縮成一道細線,他下意識望向門口,見竹室大門依舊緊閉,滿含期待的眸光頃刻黯淡。
「……找什麼呢?」
慵懶睏倦的嗓音忽然響起,少年猛然側頭,只見陽光無法眷顧的陰暗角落內,白衣身影正窩在圈椅上,神情陰鬱眼神疏冷,一副沒休息好的模樣。
「阿翡!」
蘭風逐欣喜非常,由榻上一躍而下便要撲過去,卻一頭撞上無形靈力築起的屏障,被迫停在五尺開外。
翡寒衣眉頭緊鎖向後直躲,見少年捂著鼻子眼圈通紅,終於想起自己設了禁制,當即神情一變,每日清晨皆會無比陰鬱的心緒竟無端鬆快許多。
見對方滿眼委屈,他當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醒了,那走吧。」
蘭風逐還懵著,額頭鼻尖通紅:「去哪?」
翡寒衣沒好氣道:「開會。」
他睨了少年一眼,忽而意味深長道:「既然你自己掩住了氣息,便與我同去吧。」
蘭風逐肩膀上的蝴蝶又開始哆嗦起來,他卻毫無所覺,一聽能與阿翡同行,當即興高采烈地更衣梳洗,又跟著一路來到了妙微正殿。
蕭澤玉仍是一套紫衣銀裘,明眸善睞,唇紅齒白。
與昨日不同,他身邊正站著兩名年歲相仿的青年,三人低聲細語,聊得正歡。
翡寒衣擰眉仔細回想,發現自己認得他們。
左側月白輕衫臂挽雲紗的,是瑤池仙境首席弟子,林星夜;右側玄黑-道袍手擔拂塵一臉沒睡醒模樣的,是萬象長生樓少樓主,宮則川。
恆界三宗精英盡匯於此,仙門對此次魔災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見人到齊得差不多了,蕭澤玉清了清嗓子,領頭開口:「深謝諸位再次前來,今日三宗皆至,是為昨日未竟之議題。」
「但在開始前,還有一事澤玉要先知會各位——後山封印已於昨夜被毀,天魔亦不知所蹤。」
他頓了頓,神情凝重:「而我們就在前山,卻對此毫無察覺。」
此言一出,殿內當即一片譁然。
天魔已出世兩次,每每驚天動地,四野哀鴻;可這第三次卻悄無聲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有問題。
林星夜接過話茬,皺眉道:「經商議,我與澤玉君、玄同君一致認為天魔並非自行破封,而是有人自外界發力,破開了封印。」
人群又是一陣議論,有人高聲道:「可、可那封印,是殊華聖君所設啊!」
誰不知道殊華聖君威能驚世?
在他手下,四位頂尖高手聯合都無法獲勝,當今又有誰人有這個能力破除封印?
「乾坤萬法,各有精妙。既有封印之陣,自然也就有解陣之法。」
林星夜不贊同道:「況且今日一早,吾等已前往後山檢查過,廢墟中確有魔焰殘餘。」
眾人再次議論起來,驀地,有人一拍腦門:「魔焰……是了,定是魔族陰謀!誰不知他們自十年前就曾劫擄修仙者,試圖開啟十方魔獄?」
又有人道:「可當年的主導是翡照月,那傢伙不是已經……」
說到這裡,他悄悄看了一眼蕭澤玉,沒敢繼續。
紫衣青年神情如常,只是指節不動聲色握緊掌心劍鋏,沉聲道:「三千丈魔獄,鎮十方妖魔;或許是某些魔族想要效仿前代魔主,以邪術強行開啟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