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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偶有聽聞小竹子提起,北方農田沒有了雨水的澆灌,早已乾燥龜裂開來,地里的莊稼也紛紛枯死。眼看著秋天將來,百姓卻半點收成都沒有。
只是東廠督府平日的水源供應十分充足,該有的一點都沒少,她也感覺不到外頭水源的缺乏,只能發覺天氣的炎熱無雨。
北方發了旱災,南方卻起了洪澇之害。一時上下,竟舉國不得安寧。
秦肆看著映在窗紙上模糊的竹葉剪影,眼神有些複雜,「北方旱災一事,還未能尋方法解決。至於南澇,皇上已派本督南下,去看個究竟。」
青黛雖有些擔心自然災害的問題,可她畢竟只是一深閨女子,起不了什麼作用。秦肆跟她說這些,又是為了何故?
眼下她只希望秦肆快些出去,還她清淨。
卻未料到秦肆略微停頓後,又接著陰涼涼地說道。
「夫人就隨本督一同南下罷。」
第12章 心生嫌隙
太陽的紅比得胭脂,走過朱紅長廊,兩岸蔥翠古老的槐柳漸密,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撒下來,疏疏落落點綴著浸了歲月的花牆。
青黛頂著這一頭烈日驕陽便去了壽安宮,雖說太后娘娘當她是個死物,可她於情於理還是得向太后請辭南下去。
她不知秦肆要她陪著南下是何用意,許是秦肆離不開她的伺候,或是覺得留她在督府中易生禍事,遂打算一路帶著她。
眼下,太后的貼身侍女容霜依舊沒給青黛好臉色,臭著臉皮瞪她,卻因忌憚著青黛的身份不敢有所造次,畢竟青黛背後的靠山是一句話就能令朝廷動盪的東廠廠督。
青黛默默地施著禮,太后還是與她隔著一層珠簾,在雍容華貴氣息十足的太妃椅上躺著,懷裡窩著的依舊是那隻神色高貴、毛髮油亮的貓。
隔著粒粒珠玉串成的珠簾,青黛並不能看清太后的神色,只能聽得太后帶著怨氣的聲音,「你這死奴才,要南下就南下去,何必還要跟本宮請辭一趟?」
說罷,太后的語氣又重了一些,帶著幾分怨恨的意味,「本宮看著你那張臉就想起那無法無天的閹賊,真是令人作嘔。日後你可別再來壽安宮,髒了本宮的眼!」
聽得太后的話語,青黛倒是欣喜的,她自然是不想來這裡討人嫌。既然太后這麼說了,日後她便可以免了那些繁複的禮數。
青黛規規矩矩地退了下去,想著以後不用再來壽安宮,情緒竟十分地輕鬆愉快。
柳樹榆樹蔥蔥蘢蘢地立在牆角,兩面縫合,罩著散發著灼熱暑氣的地面。
朱紅圍牆上面露探著一截綠藤。綠藤一半是綠色的,一半卻因失水變成了槁色。
青黛舉著一把油紙傘,沿著朱牆邊緣款款走去。握著竹傘柄的指節纖長而白淨,只是手背上淺淺的一道紅痕略微失了美態。
她眉眼溫順,身形瘦長娟秀,青翠的衣裳輕紗隨著不燥的微風輕輕飄曳,自是翩若驚鴻、映著紙傘遮隱住的朦朧影子而去。
她腳下的步子從容地朝前走著,卻隱隱地見前方匆匆走來幾個人影,原是幾個內侍宮女正緊張地拉扯著一個花白鬍子的太醫。
太醫上了年紀,額頭沁出了汗水卻也趕不上年輕人的步伐。
只是內侍宮女的神色萬分焦急,嘴裡還說道:「娘娘可是懷了龍種的,剛才不慎動了胎氣。太醫若是再慢個幾步,讓龍種泄了去,皇上定是不會饒了你!」
再多的話,青黛聽不得,只因內侍宮女們已經拉著驚嚇得滿臉蒼白的太醫走遠了。
青黛想了想,選秀才過去不到一月,後宮便有人懷了龍種。也不知是哪位娘娘,竟如此之幸運,入了皇上的眼。
適才聽宮女之言,那位娘娘腹中胎兒似有不保的危險,也不知是娘娘自己的不慎還是被哪位有心的人害了去。
畢竟皇宮就是這樣一個人心複雜的地方,後宮之亂更是,便是記錄史冊的史官連續花個一年半載的時間也寫不完全。
她不禁苦笑著,宮中發生的事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想罷,她便收了心思,加快腳步往宮門方向走去。
卻不知,有一人正立在一處高牆後。
銳利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那抹漸漸離開的水綠色身影,眸中怨恨不止,塗著蔻丹的朱紅指尖緊緊地抓著袖擺,硬生生地扭變了形狀。
她緊咬著牙齒,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低低地念道:「這女人留不得!絕對留不得!」
青黛自從那日之後就沒見到秦肆了,他一直忙於宮中之事。
等到東廠番子們做足了出遠門的準備,秦肆才從皇宮歸來。他一路匆匆過來,身上竟沒有沾到一絲風塵。
番子請秦肆在督府稍作休息再上路,秦肆卻拒絕了好意,直接上了馬車。
青黛坐於馬車之中,見他進來,不由得一怔。
他沒有來得及換下官服,身上沾著一些乾燥炙熱的暑氣,面色並不多麼好看,似是十分疲倦。
他並不看她,一坐下來,便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像是被什麼事給煩著了。
青黛見他好生不舒適,也有些擔心之意,便主動開腔道:「可需妾身幫督主揉揉腿?」
秦肆微微睜開墨色眼眸瞥了她一眼,下意識地帶著久居上位的高傲神色。沒說話,那便是默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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