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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是見過他的,在青黛還是宮女的時候,便在宮中見過柳玉好多次、好多次。
青黛每次都是在一群衣裳、髮髻都一模一樣的宮女裡頭跪著,等他走得遠了些,才敢偷偷地抬頭看去。遠遠的看著他的背影,卻也覺得知足了。
青黛還曉得,柳玉經常去宮中的翰林院,裡頭藏著許多珍藏的典籍。她偶爾會趁著手頭無事時,偷偷跑到翰林院外頭,就為了能夠近距離地看上他一眼。
時間一長,她不知不覺地沾染了翰林院的書卷氣,這也許就是她後來喜歡看書籍的原因罷。
嗯……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的她已不是當初渺小的宮女,她已嫁為人婦,不會再肖想當初朦朦朧朧的感情了。
青黛垂下眸子,掩去眸中星星點點的波瀾,低聲道:「不曾見過的。」
話落,她欠了欠身子,不再理會柳玉的反應。正巧翠翠拿著一本話本出來,她們便付了書錢轉身離去了。
柳玉看著已出了書肆,正緩緩踏著蔓蔓的青石路離去的青黛。他不知是思忖著什麼,眸中漸漸地晃過了一絲柔和的笑意。
第39章 風雨欲來
皇宮。
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面面皆是琳宮合抱。複雜的宮道小徑迢迢縈行,清脆松柏隨著微風的吹動而緩緩飄拂著。
圍著湖水的玉欄繞砌,金輝獸面,彩煥螭頭。
石壁上清泉濺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鯉魚躍碧綠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蕩漾了一波秋水。
御書房那華麗的樓閣被秋波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
身著玄色四爪蟒袍、頭帶描金帽的秦肆在湖徑上走過,風華勝雪、玉面清冷,流雲繡月的衣角在風中翻飛著。
身後跟著三三兩兩的侍衛,跟在前頭的還雙手捧著一個鑲嵌著碎金和晶瑩珍珠的朱色錦盒。
內侍見東廠廠督來臨,向裡頭的主子高聲傳報了一聲,便趕緊下跪迎著秦肆入了御書房。動作急促,生怕慢了一步就惹得權勢滔天的東廠廠督不高興了。
秦肆沒往內侍方向瞧,面色高傲地直接往御書房走去。
大殿的門被內侍從裡頭打開,便見到皇帝倉促迎來的身影。
皇帝眸中隱隱地有些期待的神色,卻顧忌周遭耳目,硬生生地換上了一層憂鬱神情,頗為恭敬地對著秦肆道:「原來是秦廠督。」
皇帝頓了一會兒,又朝著旁邊侍奉的宮女吩咐道:「看茶。」
「嗯。」秦肆在一處軟榻上坐下,面色寡淡。斜斜地睨了旁邊拿著朱木錦盒的內侍一眼,內侍便垂首將錦盒向皇帝呈了上去。
撥開錦盒,裡邊正靜靜地躺著一副捲軸。皇帝細細地卷開來,竟發現是一張水墨畫。
畫中,在蒼色的山岩的腳下,一片竹林正蔥蔥鬱郁地生長著,鞭子似的多節的竹根破土而出。
皇帝瞳孔微顫,腦海里似乎倏地就響起了秦肆很久以前說過的話語。
竹子,花數年的時間卻只長了幾分。殊不知,那底下的根莖早已在土壤中延伸了方圓幾里。
多少年來,它都在黑暗中隱忍著,占據了土裡所有的養分。直到最後,一舉衝破障礙,勢壓群雄。
他自從聽了秦肆這番話語之後,便十分喜歡竹了。
眼下,皇帝正緊緊地抓著水墨畫,生怕這幅畫被秦肆收了回去,有些遲疑地問道:「這是……給朕的?」
秦肆正品著香茶,聞言,便微抬眼看著似是在焦急地等待著他點頭的皇帝。他眸色深深地停了一會兒,便微微頷首。
皇帝頓時喜出望外,十分珍惜地看著墨竹畫,細細地捲起畫軸,欲放進朱盒裡珍藏。剛放進去,又忍不住打開來瞧上一眼,似是每片竹葉都要看得細緻,看清上邊紋路的走向。
他忍不住輕聲呢喃道:「真好,真好。」
秦肆悄悄地遣退了御書房裡的內侍宮娥,這偌大的殿裡便只剩他們兩人了。
秦肆一臉嚴肅,回頭便對著沉浸在喜悅中的皇帝道:「藏在你身邊的眼線,本督已經清得差不多了,你不必再擔心。」
皇帝聽聞秦肆欲談政事的意思,他也不能繼續欣賞畫了,便只能將水墨畫收回至朱紅錦盒裡,待到閒暇時再細細欣賞去。
「好。」皇帝心中懸著的巨石倒是下沉了一些,他忽地想起了一件事,面色便微微地來變了,有些為難道:「最近宮中還有一事,讓朕十分頭疼。」
秦肆微斂劍眉道:「何事?」
皇帝輕咳了一聲,掩去面上有些不自在的情緒,「咳……便是朕的後宮之事。」
皇帝後宮不少的妃子都懷了龍種,本是一件令人十分欣喜的一件事情。近日,卻不少地妃子都因大大小小的差錯以至於龍種未保。
即使每日都派有專人看守,飲食起居皆盯得緊緊的,也無法讓妃子們保住胎兒。
若是一次兩次,便是妃子們不小心謹慎才導致小產,多次下來,便很難說是巧合了。
秦肆聞言,便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待秦肆從皇宮裡出來,已是下午光景。他正欲上馬車前去東輯事廠,卻見眼前倏地一個黑影閃過,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正施展著過人的輕功、悄無聲息地靠近。
他是秦肆安插在青黛身邊的影子,秦肆見他來了,便隱隱約約地發覺青黛開始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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