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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只覺得胸腔里的心在拼命地跳動,就像適才夢裡那般被賊人追趕時的倉促焦急。
繞過彎彎曲曲的小徑,和一堆曲折的樹木,還能瞧見不遠處燃著好些火把,橙黃火光將督府映得火紅一片。
其中,不乏好些手握繡春刀的錦衣衛交談、走動的身影。
青黛愈看著這般場景,心裡便愈發地害怕。
莫不是秦肆受了重傷,怕她知道,才自己在書房裡偷偷治傷罷?
思至此,青黛便覺得心中一陣酸澀不已。急趕慢趕地到了書房,門口還守著幾名黑著面的侍衛。他們見了來人就趕緊朝著裡頭上報,「督主,夫人來了。」
青黛一心只想見秦肆,根本不想等傳報,就想趕緊進屋去。
她的手還未觸及門板上,門就被人從裡頭打開,這人便是秦肆了。
秦肆看見來人正是青黛,她還在粗粗地喘著氣,像是焦急趕來的。他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說罷,他下意識垂眼看去。只見倉促趕來的青黛只穿著裡衣,外頭披著一件不厚的外衣,攏拉不緊的,絲絲縷縷的寒氣都往衣縫裡鑽去。
他一雙劍眉忍不住微蹙著,朝著青黛身後跟著的小竹子看了一眼,似有稍稍的責備之意。
小竹子頓時就畏縮起身子來,大氣不敢出一聲。
秦肆倒是沒有發難,見書房外還停留著好些侍衛,不遠處還有好些守著督府的錦衣衛,實在招搖得很。
他便出聲下令道:「本督無事,你們都退下罷。」
說罷,秦肆便不再搭理眾人,隨即就牽著青黛入了書房中。
門一關,便將所有的喧囂和寒冷都堵在外頭。
秦肆本是無意讓青黛知道自己遇襲的事情,誰知那嘴快的內侍泄露了出去,還惹得青黛一路著急地趕來。
夜裡的風大得很,青黛的身子骨本就弱,若是不慎得了風寒,那該如何?
他手中牽著的素手已經凍得有些僵了,還在不斷地朝外冒著冷意。
秦肆心中隱有自責的意思,緊緊地捂著青黛的手,似是想用自己的體溫暖著她的手去。
青黛心裡難受,哪裡顧得上自己。下意識抽出手來,以便上下查看著秦肆,見他衣裳合得緊緊的,不知何處受了傷。
青黛一時慌了神,焦急道:「你遇襲了?可是有哪裡受傷?」
秦肆有略微的訝然,卻是低聲應道:「本督並無受傷。」
青黛疑惑道:「若是不受傷,你好端端的不回房去歇息,反倒來書房做什麼?」
秦肆聞言,身形便是倏地一頓,身上的力勁兒都跟著鬆了下來。自己不想打擾青黛歇息的意思,竟是讓她給誤會了。
青黛還帶著些執拗,趁著這會兒解了秦肆的上衣,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發現他的身上乾乾淨淨,一點血星兒都不曾有。
有些怔忡地抬起眼來,卻發現秦肆好整以暇似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如平常一般神態悠然,從容優雅,無一般受傷的狼狽模樣。
青黛這才相信秦肆無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慌亂之中做了蠢事,臉頰慢慢地有些紅了。
她看他在寒冬里光著膀子,又怕他著涼了,連忙把衣裳給他穿上。
青黛給他繫著衣裳的鸞帶,漸漸地無那麼緊張與擔憂了。
只是適才焦急和驚懼的後怕情緒,似乎一下子就湧上來了,鼻頭一酸,眼眶立馬就熱了。
秦肆聽見那細微聲響,便抬起青黛的下巴來,果然見她鼻子通紅,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可憐得緊。
「怎麼,凍著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不可查的擔心。
話音未落,他又轉身拿了一旁掛著的披風給青黛披上,又仔仔細細地拉攏緊,系了結。這般高高在上的東廠廠督,哪裡還能讓他心甘情願地伺候著人。
青黛眼裡存著些驚訝神色,卻依舊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哭得肩膀一顫一顫的,好生惹人憐愛。
秦肆才發覺青黛是心疼他了,他心中頓時一軟,仿佛千萬根羽毛在撓弄著自己的心尖。
他素來漠然的臉上逐漸地興起了淺淺的波瀾,緩聲道:「夫人不必擔心……本督時常遇見這般,不礙事的。」
世上都想殺他,所有人都想他死。
對付這樣的刺客,幾近是家常便飯了。
「時常……」青黛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心裡更是難受極了,「你能一次無事,還能每一次都無事嗎?」
她抬頭看著秦肆,充斥著淚水的眼中卻仿似縈繞霧氣,怎麼也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瞧見大概的輪廓。
黑睫輕輕一眨,又帶著落了一顆淚珠下來。還未來得及睜眼,臉上就傳來一陣濕潤潤的感覺。
竟是秦肆微俯下了身子來,微涼的薄唇一下子的吻去青黛落下的淚水。再瞧著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倒是有些顧盼生輝的意思。
他與她對視著,沉吟半晌才緩緩地吐出幾個字,「夫人在關心本督。」
語氣里還帶著幾分戲謔的意思。
秦肆說罷,便將青黛攬入懷中,姿勢好生親昵,似是十分貪戀地擁著懷中的溫暖。
「你……」青黛被他這麼一岔開,不禁又氣又喜,這廝怎麼能這般輕易地轉移了話頭,又這般不管不顧地就擁著她?
只是……他懷中實在暖和,她也捨不得推搡再與他理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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