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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內監正在清點收上來的卷子時,卻突然被一個小內監踩了一腳。
小內監趕忙道歉,說她才將第一排的卷子收齊,擔心陛下怪罪,便急著來交,這才不小心衝撞了老內監。
老內監看她這副毛毛躁躁的樣子,壓著聲音訓斥道:「不長眼的東西,剛才若是剛才我沒拿穩,這些貢士們的卷子有了損毀差錯,你跟我都別想活著走出去了!」
小內監的臉色都白了,一個勁的道歉,老內監沒那麼多功夫跟她說話,見卷子都收齊了,便繞到了隔屏後面,將卷子送到景帝面前。
紀清閣坐在景帝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她看見景帝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張卷子,然後便搖了搖頭,接著便要去看第二張。
小半個時辰後,景帝將所有的試卷都看完了,基本上已經都有了大概的名次定論,但唯獨有一張,看得出來景帝有些糾結。
紀清閣跟費尚書對視一眼,費尚書開口問道:「陛下,您還未給這第一張定名呢。」
「這張最得朕心,但。」景帝將卷子拿起來,可惜道:「卻只答了一半。」
紀清閣和費尚書都望過去,果然見卷子空出了一大片。
景帝看到卷子上的名字,喃喃道:「蘇棱卿,朕記得她可是會試的第一名。」
在卷子被收走後,談與便開始擔驚受怕起來,祖母說她一定會是狀元,她不知道祖母為何會如此有信心,為此她只能盡力而為,但她最擅長的是八股文章,對於時務卻是了解的不多,只能硬著頭皮寫。
等待的時間太過煎熬,談與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時有一個小內監走到她身邊,偷偷塞給她一個紙條,快速道:「侍中她老人家吩咐說,等會兒陛下提問,只要小姐按照這上面的回答,便可萬無一失。」
小內監說完,便走了,談與都沒來得及跟她說上話。
談與的眉心忽然一跳,在確定小內監的動作沒有被看到時,她用寬大的袖子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將那張紙條打開,便看見上面赫然有幾條治旱的好決策,簡單扼要,思路清晰。
陛下若是提問,她若是真的將這些答出來,定然...定然...
談與握緊紙條,心跳越來越快。
殿中的隔簾被搬走,貢士們站在高階之下,各個低著頭,若非帝王點名發問,是不敢輕易抬頭直視天子顏的。
卻見一道年輕,雖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
「陛下有令,以新題加試一場。」一身暗黃的儲君緩緩道:「金吾衛守在殿外,閒雜人等一律退避,不得入內。」
兩柱香燃盡後,加試結束,不像上次那樣由內監來收卷子,這次所有貢士都被勒令站起身,雙手放到身後,由費尚書親自將試卷收齊,確認無誤後交到御前。
景帝在看完加試的卷子後,開始點人提問。
新的題目是水患,其實跟大旱有異曲同工之處,柳清臣因為跟蘇棱卿一起隨郭祭酒外出遊學,答起這些來自然不算太困難,而且出身世家的她,在面對帝王詢問時,跟其他人相比,就從容多了。
司容出口成章的才華,也讓景帝十分欣賞。
這屆貢士有許多年輕人,實力也遠超三年前那屆,景帝還記得三年前那場殿試,自己點的那位老狀元,滿頭銀絲,連走路都顫巍巍的,去歲就告老還鄉了。
景帝的視線最後落到了站在首位的蘇棱卿身上,開口問道:「死罪囚,家無周親,上請,敕許充侍,若逢恩赦,合免死否?」
景帝方才都是按照所出的題目,以及貢士們卷子上的回答,來發問的,到了蘇棱卿這裡,卻變成了八竿子打不著的新題目,這讓不少人頓時都為蘇棱卿捏了一把汗。
這位年輕的會元,恐怕要遭到陛下的刁難了。
而蘇棱卿只是思考了一下後,開始作答。
「可暫不殺以養親,卻不在特赦之列,待親逝,流放之刑不可廢。」
景帝又發問,「應受復除而不給,不應受而給者,及其小徭役者,各當何罪?」
「應受復除而不給,不應受而給者,及其小徭役者,應增徒刑二年,貶斥五十。」
大殿內一時間充斥著蘇棱卿從善如流的聲音,其他貢士聽著她跟景帝一問一答,從一開始為她擔心,到後來佩服得五體投地。
試問這個年紀,有這樣的膽色和學識的,能有幾人?
而國子監中的同窗卻已經見怪不怪了,若是不遠超同齡人的優秀,當年郭祭酒根本就不會改變主意,多收一個關門弟子。
殿試結束後,貢士們都要到殿外等候,稍後會有吉官,從最後一名開始唱名。
在唱到二甲第一名的時候,談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勉強露出一絲喜色,跪地謝恩。
加試那一場,她雖然答得不錯,但跟其他人相比,卻是稍稍遜色了一些,既沒有柳歸淺的從容,也沒有司容的出口成章。
二甲第一名,已經是她的極限了,但她拼盡全力還是沒能為談家摘得個狀元回去,若是被祖母知道,定然會視她為談家的恥辱。
談於的雙腳都在發軟,竟癱在地上起不來了,往年也是有貢士因為太高興,甚至還當場暈過去的,吉官沒少見過這種事,當即便命人把談於扶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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