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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跖說完,又看了那許昭之一眼,女子相貌中等,勝在一身書卷氣讓她耐看了幾分。她雖然一臉沉靜,但卻像是一頭伺機而動的豹,不像是表面的沉靜,很少有女子會給他這樣的感覺。
此時他還沒反應過來,他忽略了方才竹闋乙說的那段話的重點。
那句話的重點並不是給許昭之安排宅子,也不是安排什麼伺候的人。
重點是「留她在鏡州,不要讓她再去其他地方」。
攻占鏡州對謝長思來說是意外,因為鏡州很遠他自覺鞭長莫及也沒有想過要去攻鏡州。
可既然攻下了,就得有下一步的計劃,於是他下令讓竹闋乙拿下鏡州西北面的郁山關。
郁山關如今被柔然占領,若不是占領鏡州也沒想過去打郁山關這樣易守難攻的地方。
如今以鏡州為補給據點,打郁山關就容易許多,大不了多來幾趟從長計議。
達跖舊傷復發了,於是留在鏡州守城,竹闋乙點了三千人去攻打郁山關,剩下的幾個部將每隔五十里紮營兵源補給。
竹闋乙率兵出鏡州後的第五日,長安來的大人到了。
達跖見到這位大人便明白了,皇上若是殺人不過一道口諭即可,既然派了大人過來就是來將人接到長安受審的。
達跖突然就犯愁了,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直到那為大人將許昭之押上馬車,他仍然皺著眉頭。
……
直到三月初一個消息傳來,達跖這日的困擾才得到解釋。
本該是攻下郁山關值得高興的日子,捷報也已送去了棘城,謝長思也在趕來鏡州的路上。
可隨著謝長思一起到的,還有謝啟納妃的消息。
謝長思生母是謝啟摯愛,可遭歹人之害死於非命,之後這麼多年謝啟清心寡欲不再娶妻,連一個侍妾都沒有。
一直以來,謝長思再如何與謝啟置氣,再如何不想歸魏,也因為這一點,他內心敬仰謝啟。
可今日他聽到這個傳言,他對謝啟的所有敬仰,都仿佛變成了一個笑話。
仔細查來,那女子去長安不過幾日?幾日就封了妃子。
「妃子下面有采女有昭儀有才人還有嬪。他直接封妃,甚至都不提前找人問一問我的意思。」謝長思看向竹闋乙時,雙眸猩紅。
竹闋乙攔住他繼續倒酒的手:「別喝了。」
「讓我進去,你們讓我進去啊!」
殿外達跖呼喊著。
有侍官進來,為難的看向殿中的兩位:「公……公子,達跖將軍說要進殿來。」
謝長思揉了揉額心:「讓他進來。」
侍官如釋重負往外走,喚達跖進來。
達跖讓人將自己用繩綁著,也脫了戰袍,進殿後便給謝長思跪下了:「公子,是達跖誤事,未聽竹大人之言,達跖有罪。」
謝長思見到達跖負荊請罪的模樣已是一驚,又聽他說未聽竹闋乙的話,不禁看向竹闋乙。
竹闋乙抿唇並未解釋,只說:「事已至此,只能說是天意。」
而天意不可違,天機也不能從他口中說出去,正因為他不能直說天機,所以那日才用那種方式告知達跖。
可許昭之仍然是拿到了她想要的,如今只能說天命難違了。
謝長思驟然懂了,沒有再問什麼,仰頭灌了一口酒,又沒好氣的看向達跖:「行了,再鬧下去就不好看了,將軍請回吧。」
達跖能感受到謝長思話音里的悵然。
他從地上爬起來,再到離開時,整個人都是渾噩的,他當真是糊塗的可以,一己之力給自己選定的主公找了個「小|媽」……
達跖能想像謝長思喝悶酒的心情了,畢竟現在他自己都快嘔死了。
自然謝長思喝酒不會是因為許昭之成為他父親的妃子。
他喝酒是因為多年來那個值得他敬仰的父親崩塌了……
往昔,他無數次為謝啟開脫,告訴自己母親的死是因為謝啟那時勢弱,敵人又過於強大。
「世間男子寡情者眾多,三妻四妾者不知幾何,而謝啟他曾經讓我看到一個男人可以如此深愛一個女人,他曾經是我的驕傲我的榜樣……」
謝長思躺在榻座上,直到徹底失去意識,那些醉話也戛然而止。
竹闋乙這才走上前去,扶起謝長思往殿外走。
二月初,他見丹鳳星與青鸞星,明亮異常,突然算到有攜帶鳳格之命的女子,這女子是許昭之。
更奇怪的是,他此前不是沒有見過這個女子,只是今歲二月突然得知此女有鳳格之命。丹鳳與青鸞也是二月才開始明亮的……
所以他讓達跖不要放許昭之出鏡州。
走出大殿,晚風迎面之際,他抬首再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只見那二星依然最為顯眼。
不禁深皺起眉。
第73章
繁蕪得知許昭之的消息要晚上一日。
夢中許昭之成為東齊國皇后, 今日許昭之為謝啟的皇妃,她甚至覺得這女子他日是可能為謝啟的皇后的。
幾日後,在隨布山出月州迎接謝長思和竹闋乙的路上, 繁蕪的馬車被人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