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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蕪吃力地吞咽著,疼得恨不得捂住脖子,但也是極力的將這些吃的吞進肚裡去……
……
春濃宮。
金殿內,屏風後。
弗玉坐在寶座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金殿下站著的竹闋乙。
王禕將一把匕首扔在竹闋乙的腳邊。
竹闋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匕首,又看向寶座上的白袍少年。
方才少年說:你若自行了結,我許諾護繁蕪一生。
竹闋乙凝了凝眉,淡聲問少年:「若設局只為我是真,那你為何一定要我死?」
少年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的眉眼愈發深沉。
雖然他不說話,但竹闋乙卻已經知曉大概:「是因為這張臉你忌憚我?」
「你閉嘴!」
伴隨著少年的怒聲而來的,還有地面上一聲清脆的響聲,那白玉摺扇重重地砸在地面,斷成數塊。
王禕瞪大眼睛,顫聲跪地,甚至不敢出聲。他從未見過殿下失態,喜怒不行於色的殿下也從未失態過。
殿前森寒又寂寥,不知過了多久,竹闋乙微躬身,拾起地上那把匕首。
王禕轉眼看向他,大氣不敢出,似乎是只要他敢有動作,他就敢拔刀指向他。可在他如此警惕之時,他卻說:「殿下若不想看到這張臉,我可以毀掉……」
終於,王禕長吁一口氣。
竹闋乙看向明王,繼續說:「但殿下要答應我,不要再傷害繁蕪。」
他的話音落定,那匕首咔擦一聲打開,在出鞘口時發出「鐺鐺」的聲音。
可就在此時,殿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輕快而慌亂。
那女子幾乎是狂跑而至,猛地摟住他的腰。
她說不出話來,卻發出一陣痛苦的嗚咽聲,讓他疼,讓他心如刀絞。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衫,甚至想發狠地咬他打他……他竟然會以為只要他毀了這張臉,明王弗玉就不會傷害她……
他何以這麼篤信的!
就算他是大巫,他也不該這麼篤信明王!
她不准!她不准!
那匕首滑落手心,竹闋乙自嘲一笑,溫涼的手包裹住她圍在他的腰間發顫的小手,他微微仰頭,似乎是等了許久,才紅著一雙鳳眸,輕輕喊她:「……阿蕪。」
那女子仍舊固執的不肯放手,說什麼也不肯放手,她若遲來一步,今日他是不是就毀了容顏去!
想到此處她害怕的渾身發抖,愈發不敢鬆開手了。
見到這一幕,一旁的王禕抬眼看向他的主子。
卻見明王凝著他二人看了一陣後,拂袖而去!
不知怎麼,王禕竟然莫名其妙地鬆了一口氣,他盯著竹闋乙看了一陣後,追隨著明王的步伐離開。他只是隱隱察覺到……
察覺到這位公子和明王的關係不會太簡單。
也許這世上不會有兩個平白無故相像的人。
關鍵是這二人劍拔弩張之際,周身竟然流轉著某種難言的莫逆,即使這啞謎王禕自覺看不懂。
直到他們都走出金殿,直到繁蕪那股孤勇的情緒退卻,察覺到一絲疲累,圍在竹闋乙腰間的手始有鬆動的跡象。
終於竹闋乙鬆開了她的手,轉過身來看向她。
她不敢看他,只是低著頭,他一時情緒再難自已,緊緊摟住她:「……阿蕪。」
他該拿她如何。
他的臉婆娑著她的耳,啞聲問她:「為何不准我毀去容貌。」
所幸她發不出聲音,即使發出聲音也羞於回答這個問題,可不准就是不准。
她肯為他拼命,他是她的軟肋,是她的逆鱗。
誰敢動他,誰敢讓他流血,便是在逼她做絕事。
若不是顧流觴逼她,不會有棘城一戰,東齊的殘兵殘部還能在舊地苟延殘喘三兩年。
——為何不准我毀去容貌。
——因為不想讓你流血,不想讓你疼,不想讓你受傷。
——更因鍾愛你的容顏,你無需為那明王讓道,他遠不及你萬分之一。
他沒等到她的回答,卻是緩緩鬆開她,只余唇角一抹淡笑,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抱起她往外走:「阿蕪,摟住我。」
她聽話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在走出金殿的那一刻,二人的身影仿佛與殿外日光融合。
第81章
從春濃宮回來的路上, 繁蕪摟著竹闋乙脖子靠著他的肩睡著了。
耳畔傳來她清淺的呼吸聲,是濕熱的也是旖旎的……
竹闋乙只覺得耳根發燙,他輕輕垂眸就能看到她纖長的睫羽在眼帘處投下陰影, 睡容平靜可親。
讓他想起六七年前在回竹部的路上, 那些個夜裡,她也是這般摟著他睡在他的懷中。
那時她還好小, 十來歲的年紀……巴掌大的小臉尚餘留些許嬰兒肥,一雙眼睛生的格外好,看著人時一點怯生一點探究。
只是不愛說話,那時阿四常抱怨從她口中半天撬不出一個字來。
此時冬陽當空,斑駁的光影映照著她白皙的臉頰還有粉白的唇。她的臉上逐漸升起一抹霞紅,連唇色也在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