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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蕪看了眼阿四,阿四會意:「表公子表小姐,樓上還有些古籍,我帶你們去看看。」
待三人上樓去,繁蕪才悄摸摸將書交給藏書閣的管事先生。
管事先生問她:「那小姐今次要借什麼書?」
繁蕪想了想,突然問:「我哥以前都看哪些書啊?」
「小姐跟我來。」管事先生笑了笑。
「我從大公子十歲那年進藏書閣,第一年時我見他常翻這一排。」
這一排是歷史類,繁蕪借過史記和漢書,但大多都是挑著感興趣的在看、
先生往前走了幾步:「之後一年他開始看這一排。」
這一排是醫術類的書籍,繁蕪借過一本《靈樞》一本《素問》,這兩本倒是通篇都看完了,因為兒時母親帶她讀過些許裡頭的句子,有母親的啟蒙,後面讀起來既是容易一些,又是帶著對母親的回憶與思念的。
先生又向前走了幾步:「再之後一年是這一排,小姐前天借的《水經注》是這一排的。」
繁蕪不禁微張大嘴巴:「我兄長看了這麼多書?」
管事先生笑而不語。
他是進府院藏書閣做管事之後才知道身為部族公子,要看要學的遠比他們想像的要多。
繁蕪想若是將讀書當作任務,她一定讀不下去……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沒辦法和兄長比。
「小姐還想看什麼書。」
繁蕪低頭答:「我暫時不借書了。」
她說著轉身離開。
管事先生一臉懵,不知小姐怎麼突然就不借書了。
繁蕪只是想,她讀了那麼多書也不知道將來該怎麼給自家翻案還爺爺爹爹清白,她有些難過。
即使擁有顧流觴二十九年的記憶,也不知怎麼派上用場。
而她只能貪生怕死躲在這裡這麼久……甚至還會更久。
當她想到姐姐,想到弟弟,她越想越覺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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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見小姐從藏經閣回來以後,紅著眼眶趴在枕頭上許久了,今次也沒見她帶書回來,不禁懷疑小姐是在藏經閣受了委屈?
可這府院之內誰敢讓小姐受委屈啊?
嬤嬤問了阿四方知今晨表公子和表小姐也去了藏書閣。
嬤嬤不禁問阿四:「那他們有沒有和小姐發生口角??」
阿四當即否認:「怎麼可能,他們才說了幾句話啊。」
「那怎麼回事?」嬤嬤狐疑地皺眉。
阿四感覺到了不對,當即問:「怎麼了?小姐怎麼了?」
嬤嬤想了想還是如實說了:「趴在枕頭上,眼眶紅了一早上了,人也懨懨的,像是打了霜一般……只差再撒點鹽,裝進醬菜罈子裡去了欸……」
聞言,阿四又想笑又是著急,本來想找大公子,又想大公子受了傷還是別了,便說:「嬤嬤別急,我一會兒拿著糖果去問她,我也正在等送糖果的貨車到呢。」
嬤嬤放下心來,大抵這府院裡她是最擔責任的老嬤子了,守著一個最要命的命根子,整日提心弔膽,不過雖說如此也收穫不少歡樂,小姐雖然陰晴不定到底還是個心善好玩的人。
嬤嬤想大公子當初選定她來伺候小姐,總是有看中她的哪些方面的。
索性這麼多年來,她和小姐也算合得來。
阿四從貨車上取了糖果後,徑直來了西廂,他笑著敲門:「小姐,貨車到了,我取了點糖果來,能進來嗎?」
沒人應答。
阿四沉住氣又說了一遍。
這才聽到房裡頭的人懨懨地答了一聲:「進來吧。」
等阿四進去,繁蕪已從床上起來,端坐在榻,似在疊衣服。
阿四不敢多瞧,將糖果放在桌上。
「也給表哥表姐拿些去。」她隨口提了一句,大抵因為哭過耗了一些氣力,此時語氣寡淡。
阿四都快給逗樂了,這女子語氣都能聽出心情不好,竟然還想著識大體的事……還真是主子的好妹妹呢!
阿四:「小姐沒什麼事阿四先走了……」
「我哥是在圍樓嗎?」許是因為擔心眼睛還是紅的,她也不敢抬頭,只是疊衣服的手停了。
阿四答:「去送楓葉部公子去了,小姐找主子有事?」
「沒事,我就問問。」她說完又開始疊衣服,「你去忙你的吧。」
「欸。」阿四退下了。
楓葉部公子今日會走,她是沒有想到的,她還以為楓乘會多住幾天呢,總感覺她哥和楓乘有什麼「陰謀」,她說不明白。
可能是直覺吧。
顧流觴給的直覺。
關於顧流觴,繁蕪對她的感情很複雜,她說不清楚。
每一次噩夢都像是將真實發生的事在腦海里回憶一遍。
這種感覺像是看了一遍「前世」。
可她是反感這樣的認知的,她又不認為顧流觴是她的前世。
但是夢境的反覆出現,又迫使她被動去想顧流觴這個人是和她有淵源的……
最壞的答案便是,顧流觴是她的前世,而她今世是重生在繁蕪身上。
可是她從心底排斥這個答案,甚至因為這一點都想將顧流觴的記憶從腦海里驅逐出去!
「那夢境也不一定是真的,至少那些大事至今都還沒有發生過。」
「真是可惡,我為什麼會夢到一個陌生人的一生,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