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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厲次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繁蕪怔忡片刻,一切迷霧豁然開朗。
難怪高旭顏會這麼幫顧流觴,因為他也想借顧流觴之手除掉這個假皇帝。
竹闋乙還告訴她:「魏和齊都有自己的細作在對方的都城, 當初高厲長借魏國細作之手殺了高厲次。」
高厲長又在取代高厲次之後剷除了高厲次的心腹和他懷疑是魏國細作的大官小官。
繁蕪震驚於竹闋乙的線人情報能力之強,又似乎忘了謝長思這個人……
她低下頭, 目光幽沉:「如果顧流觴與高旭顏一直合作下去,我沒有勝算找回姐姐的孩子……」
因為她知道顧流觴留著那個孩子是為了什麼,他們想得到的還是她家幾代人研究了這麼多年的東西。
她家為了這些東西幾代人改名換姓、東躲西藏,甚至於後來家破人亡。
這些東西高旭顏和顧流觴想要,謝長思想要,魏國也想要。
竹闋乙見到前面是馬市,於是停了車。
添柴見他們的車停下了,調轉車頭回來找他們。
竹闋乙看向繁蕪,「人多,先進車。」
繁蕪轉身進車,竹闋乙和添柴進了馬市內。
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是一炷香之後。
竹闋乙走過來將一份文書與戶籍交給她,她沒有太吃驚,因為她也這麼幹過。
東齊國各大城外的馬市都是辦假戶籍的地方,這些人和官府有勾結,只要給足了錢就能辦成事。
竹闋乙低聲告訴她:「可以去月州了。」
一時間她百感交集,從來都是她剛提出什麼,他就立馬給她辦,不問緣由的,也不管前路會如何……
她手握著文書和戶籍,顧不著鼻尖酸澀,對他點點頭。
他伸手撫了一下她的臉頰,他本想告訴她,阿蕪要去找親人了,應該開心些的。
可是話到了嘴邊,最終只化作一縷嘆息。
他掀起衣袍來,跨步上車,另一輛車上添柴得到指示後先行一步了。
繁蕪撩開車簾,見那馬車很快消失在前面的彎道上,不禁看向車簾外的竹闋乙。
等到這日天黑,他們沒有追上添柴他們的車,只是竹闋乙改了道,這一條不是通往月州的路。
或許她有些明白了,竹闋乙是擔心顧流觴的人查到他們的行蹤,所以讓添柴分開走,或者說是讓添柴和陸蠻假意泄露行蹤,引顧流觴的人去追他們。
可是這樣添柴和陸蠻就很危險了。
七八日後,他們在一個叫苑水的小城停下了。
苑水城地處東齊國北部,位於北境的邊緣,在月州的東北方向距離月州只有百來里路。
他們繞遠道而行,七八日已繞開月州城。
這裡三面是山一面是河,地勢險峻,算得上一個遠離朝廷的地方。
這麼多日的舟車勞頓後,他們在這裡停下了。一面打聽局勢,一面與竹部的人聯繫。
「不住客棧,我們去找宅子。」進苑水城後,竹闋乙沒有停車,而是繼續載她去找住的地方。
「你休息一會,我可以去幫忙找,我們兩個分開行動會快……」她探出車簾來,還未說完就被他的眼神打斷了。
她還不知道,這裡雖然是他們找的最安全的地方,可這裡卻是在芙陽公主的封地內。
高厲次登基後,皇子公主里芙陽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賜封號的,賜封號時也劃了封地,月州以北的箭城三縣都是這位公主的封地。
這裡地勢險峻又是肥沃之地,可見高厲次當年是真心寵愛這個公主。
倘若芙陽公主現已逃出鄴城,必然會先回封地。
…
一個時辰過去,他們陸續看過幾處民宅。
選來選去選了最初看的那一座,房東收了一個月的房租後將鑰匙交給竹闋乙,離開前還說:「我這處地僻靜,左鄰右舍四周院落隔得開,晚上也無人打擾,最適合你們這樣的小夫妻住了,你們若是住的長久一點,我還可以算你們便宜些。」
小夫妻……
竹闋乙的長眉微動,剛想說什麼又打住了,這樣也好,恐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必解釋了。
房東走後,他轉身回院子,只見那女子就站在門後不遠處。
她微紅著臉,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淡漠的。
「為什麼不和房東解釋。」她說。
竹闋乙身形微顫,袖中的手緊了緊,啟唇道:「沒必要,解釋越多越讓人覺得可疑,他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這樣他才不會感到可疑。」
他說完手抵著唇咳了一聲,繁蕪察覺到他擦肩走過時輕輕晃動的身影。
終於,在他快要走到廂房門邊時,她喊道:「哥,你沐浴完我給你上藥。」
她知道這些日子在路上他都沒有好好料理傷,她每每想要碰,又會被他伸手推開,他只是說傷口難看,會嚇到她。
「不……」
「可是不能去請大夫,大夫會發現,是不是。」繁蕪皺著眉頭,聲音也抬高了。他在路上說過不能找大夫幫忙換藥,因為這傷勢過於嚴重會被大夫懷疑是從戰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