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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覺得那幾個長老和站著的隨從婢女里有人在看她……應該還盯著她看有一陣了。
她沒看到是誰,頓時將目光投向添柴,因為進殿時添柴盯著她看過一眼,卻見添柴並不在殿內,似乎還站在殿門處候著。
既然不會是添柴,又會是誰?為什麼會讓她生出一種強烈的警惕。
令她她惶恐讓她坐立難安。
阿蕊離得最近最先發現了她的異常,她放下碗筷,小聲問:「妹妹,你臉色不太好。」
繁蕪垂下眼眸:「表姐,這裡人多,我覺得悶,想回府院了。」
「那好,我陪你回去,先去和你大哥說。」阿蕊說著提裙起身,又伸手扶了她一把。
繁蕪腳底踩棉花似的跟在表姐阿蕊身後,她聽到阿蕊對她哥說:「大公子,阿蕪妹妹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了。」
竹闋乙凝了繁蕪一眼:「你們去吧。」
阿蕊出了殿才敢放鬆下來,忍不住想,他們苗疆的大巫慈悲為懷,竹部公子氣度溫和,看著也是和煦的,為何真正接觸起來只覺得他為人冷淡,倒真心像部族山廟裡的巫神……
如石像一般的冰冷而肅穆。
一臉悲憫的冷漠。
這就是要成為苗疆大巫的人嗎?
她以往沒出過蝴蝶部,前頭那位大巫她也沒見過,只見過這位候選中的。
二人走出大殿,殿外雨小了些兒,繁蕪一手提著裙一手撐著傘步子比來之前大了許多。
阿蕊笑她:「妹妹,你走這麼快我都跟不上了,你這也不像不舒服呀。」
繁蕪忽然停下了,轉身看向她,問道:「表姐,剛才用膳,你可看到對面那幾桌有什麼人一直注意著我們這邊?」
她覺得那人應該瞧著她有一陣,只是她病剛好,反應遲鈍了一點沒有當即察覺。
阿蕊想了想,忽然眼眸一亮:「是有一個人,他看了有一陣。」
「是誰。」繁蕪撐著傘上前一步,幾分急切。
見她如此阿蕊有些疑惑,不過她也沒有疑惑太久:「是個穿黑袍的長老。」
黑長老!
繁蕪深吸一口氣。
沒停太久,她轉身:「表姐,我們快回去吧,我讓花管事存的幾盒魚餅該解決了,等會兒你去我房裡和胖東西玩一會兒吧。」
「胖東西??」阿蕊睜大一雙杏眸,面露好奇之色。
繁蕪答:「就是院裡那隻黑胖黑胖的貓。」
「我想起來了,那日我見府院的婢女拿毽子逗它完,真想上去摸一把,又擔心它怕生,所以沒敢上前去。」
「沒事,我讓它給你摸,它絕不敢放肆!」繁蕪笑了笑,心情比之前好了許多。
因煙雨瀰漫,阿蕊還沒看到繁蕪微微顫抖的身體,她兩眉之間那一抹郁色也正在聚攏。
繁蕪臉上的笑意已收,此時只覺得隨著身體輕微的顫抖,握著傘的手指發緊,四肢僵硬,疼得發麻。
那黑貓原是離夫人的,若今日沒有這一茬,她萬不可能察覺到什麼……
這直覺是夢中無數次閱盡顧流觴的一生後帶來的。
她又愕然想起當年給她摸骨的長老是黑長老的兄長白長老。
偏生那位長老在族長死後沒多久也鬱鬱而終了。
第13章
可繁蕪記得,貓被留下來後竹闋乙曾檢查過這隻貓的狀況,就連它身上的虱子都沒有放過,可能貓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她擔心,比如那貓被馴養過是會「監視」她的,竹部的能人很多,她初來時是見過會鳥語的,所以她不敢大意,還是選擇忍痛將黑貓送走。
一回廂房,喚嬤嬤將貓抱進來,繁蕪一見它貼著她的裙擺亂蹭,又莫名紅了眼眶,養了一些日子,是真養出幾分感情了。
「表姐,你和它玩吧。」繁蕪遞給她一盒小魚餅乾,「它最愛吃這個,你和它玩,我去喝藥了。」
她說著坐至茶榻邊,將藥罐放在茶爐上溫著了,臉上神情落寞。
那邊嬤嬤擔心胖東西認生,便抱著貓陪著表小姐逗貓。
阿蕊玩了一炷香被胖東西逗得笑語連連。
是時繁蕪喝了藥,坐了過來,施然笑道:「表姐若喜歡,我是可以忍痛割愛的。」
「啊?真的?」阿蕊睜大眼睛,歡喜無比。
繁蕪那雙清眸眼尾微紅,啞然「嗯」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懼怕這貓什麼,分明竹闋乙已經檢查過了……
他那樣細緻的人,又怎會出錯。若是貓被人做了手腳,他定然不會准許她留下這貓。
可是她不敢大意,況且她已經察覺到黑長老似乎是「盯」著她的。這貓又偏生是來自黑長老府上的,若黑長老真有什麼打算,也該是因為當年她初來竹部時白長老給她摸骨察覺到她年齡不對的事。
是否黑長老始終不認為她是竹部嫡親的小姐。
她如今的生活都是阿梓給她的,她小心翼翼的、如此珍視,她還不想被打破這場美夢。
一面惶恐又一面恨極了自己的無能。
忽地她太守看向嬤嬤:「嬤嬤,送表小姐回去吧,將養貓的婢女也送到二院裡去,若我哥回來了,便說是我的意思。」
阿蕊是真心喜歡這隻貓的,可她以為阿蕪說送貓只是客氣話也沒敢往心裡去,這會兒意識到她當真是要送貓,竟是一嚇,不解地問道:「阿蕪……我以為你是說著玩的,可你為什麼要送我貓啊?」